07.11 蒞陽長公主在大殿揭發當年的赤焰舊案真相,為何樑帝多番阻撓

蒞陽長公主在大殿揭發當年的赤焰舊案真相,為何梁帝多番阻撓

八月三十的早晨。居於東宮內院的太子妃早早起身,梳洗盛裝,令人帶著昨夜已打點好的太子禮服。匆匆趕到蕭景琰目前日常起居的長信殿。由於喪制,太子妃須於婚典百日後方可與太子同居。所以這對新婚夫婦之間還不是太熟悉。中書令家的孫小姐每每在太子面前,仍免不了有淡淡的羞怯和畏懼。 蕭景琰素來起的很早。今天這個日子則更早,晨練沐浴完畢天光方才大亮。由太子妃親自服侍著束帶整冠後,他平息了一下略略有些加快地心跳,說了聲:“有勞你了。”

“這是臣妾應盡之責,”太子妃柔聲道,“殿下是在東宮用早膳呢,還是進去陪陛下與母妃一起用早膳?”

“進宮請安吧。”

太子妃立即吩咐安排車駕,又親自去檢查了一下今天要用的壽禮,確認一切妥貼後,才重新進來稟知蕭景琰,夫妻二人同上一頂黃輿,在東宮儀仗的簇擁下進了禁苑,至丹樨落轎,改步輦直入皇帝寢殿。

此時梁帝剛由靜貴妃服侍著起身洗漱完畢,聽報太子夫婦進來請安,臉上漾出笑紋,忙命人宣進。

“兒臣攜婦,叩請父皇聖安,並恭祝父皇千秋!”蕭景琰與太子妃先向梁帝三拜行了大禮,又轉向靜妃磕頭,“叩請母妃金安。”

“快平身,平身吧,”梁帝笑著抬手,“時辰這麼早,一定沒用膳。

來地剛好,午宴要跟臣子們一起,多半吵鬧,咱們一家子,也只能安安靜靜吃個早飯了。”

“兒臣謝父皇賜膳。”蕭景琰拜謝後,便坐於梁帝的左側,靜妃居右,侍女們立即穿梭往來安盞排膳,太子妃則坐在下首佈菜,恪盡兒婦之責。

這一餐飯倒也吃得其樂融融,氣氛甚是和睦。隨著時間地推移,蕭景琰原本地幾絲忐忑不安早已被他自己牢牢壓下,尤其是見到母妃的安寧沉穩後,心志更是堅定。飯後梁帝問起幾件朝事,皆是蕭景琰預料到他會問地,所以答得很順很周全,讓梁帝甚是滿意,誇了他兩句,又命人擺棋要與他對弈。

棋行一半,勝敗難分時,蕭景琰突然停手,道:“父皇,已過巳時,想必百官齊至,父皇該起駕去武英殿了。”

梁帝盯著棋盤又看了一陣,甩甩袖袍道:“盤面形勢膠著,看來一時半會確實難以終局,罷了,儀典後咱們父子再戰吧。”

蒞陽長公主在大殿揭發當年的赤焰舊案真相,為何梁帝多番阻撓

高湛見勢趕緊出去傳駕,梁帝在靜妃的攙扶下起身更衣,出了殿門。 就在他將要登上天子步輦時,殿廊側門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嘶吼之聲。

“我要見陛下……我有要事……狗奴才,放開我……陛下!陛下!您不能去……他們有陰謀要……嗚嗚……”大概有什麼掩住了嘶喊之人的嘴,接下來便是一片掙扎聲。

“怎麼回事?是誰?”梁帝皺起花白的眉毛,厲聲問道。

“是越妃。”靜貴妃淡然地道,臉上聲色不動,“她狂疾已久,總難痊癒。

臣妾沒有安置好,驚了聖駕,請陛下恕罪。”

“哦,越妃,”梁帝想了想,“對,你跟朕說過,她的症侯有些不好。越妃這人啊,就是太心高氣傲,經不得摔打,這狂疾便是由此而起的。她入宮多年,朕也不忍心看她晚景淒涼,你多照看她些吧。”

靜妃柔柔一笑道:“臣妾奉旨代管後宮,這本是應盡之責。 何況對於越妃,臣妾本也有許多不忍之處,儘量寬鬆以待,卻沒想到竟讓她闖到了這裡驚擾,看來還是沒有把握好分寸。”

梁帝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寬慰,廊外這時也安靜了下來。在高湛拉長了語音的“起----駕---”聲中,大梁地位最高的四個人分乘兩抬步輦,翠華搖搖,不疾不徐地前往武英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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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辦好此次皇帝壽辰儀典,武英大殿內的陳設已佈置一新。 有資格入殿之人按身份位階的不同分別設座,宗室男丁以紀王為首,居殿右首階,女眷則由低矮金屏圍於御座左前方的獨立區域,百官按文武品級左右分坐,品階越低的人離御座越遠,五品及以下官員則只能在殿外叩拜後退出,沒有資格參與接下來的賜宴。由於不能歌舞取樂,殿中不必留出太大的空場,禮部刻意安排大家坐得比較緊湊,只在距御座臺階前三丈遠的地方鋪了十尺見方的錦毯,以供儀典中途獻頌聖詩的人站立在那裡詠誦。 對於禮部而言,這些本是做熟了的事情,流程、規矩、殿堂布置皆有制度和常例,除了瑣碎以外別無難處。可臨到壽儀前幾天,這套閉著眼睛都能按部就班完成的差事卻突然出現了變數,因為參加名單上臨時添了一個人。

身為大梁客卿,梅長蘇跟任何一撥兒殿中人都掛不上邊兒,他不是宗室,也沒有明確的品級官職,在皇族朝臣們中皆不好安插,可偏偏這位客人是皇帝陛下親口說要請來的,當時太子殿下在旁邊還特意叮囑了一句“好生照應”,所以是絕不可能弄到殿角去坐的,為此禮部諸員可謂傷透了腦筋也想不出解決之道,急得焦頭爛額。

誰知到了壽儀當天,這個結居然不解自開,剛邁上臺階的梅長蘇還沒來得及跟前來引導的禮部執員說一句話,穆青就蹦蹦跳跳迎了過來,臉上笑得象開了花兒似的,一副熟得不能再熟的樣子,堅持要拉他跟自己同坐。

禮部尚書本來正頭大呢。現在一看正好,就含含糊糊地把梅長蘇當成穆王府的人打發了,反正他跟穆青坐同一張桌子。不擠別人,那裡離御座又近。 又不顯委屈,倒也皆大歡喜。

金鐘九響,蕭景琰攙扶著梁帝上金階入座,立足方穩,他地目光便快速地將殿中每個角落都掃了一遍。 見梅長蘇微笑著坐於穆青身側,而蒞陽長公主的神情也算安穩,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正式開始。除卻減少了歌舞和樂奏,儀典的程序與往年並沒有多大地區別,也就是親貴重臣們分批叩拜行禮,獻上賀辭,皇帝一一賜賞。之後唱禮官宣佈開宴,等天子點箸,酒滿三盞。再由太子率領有資格獻禮的宗室寵臣們一個接一個地當眾呈上他們精心挑選準備地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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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行拜禮時整個大殿還比較肅穆。 但到了呈壽禮這一步。 殿中氣氛基本已轉為輕快,等所有的禮物一一當眾展示完畢。 有自信的朝臣們便會去請旨,站到殿中的錦毯之上,吟誦自己所作的頌聖詩,以絕妙文辭或滑稽調侃來博得讚譽,贏取上位者地關注。 按以前的經驗來看,這塊錦毯之上年年都會出那麼一兩個特別出風頭的人,所以大家都邊吃喝邊等著今年會有誰在此一鳴驚人。

“哈哈,哈哈哈,那也算是詩……哈哈……”穆青在一位工部侍郎上場吟哦完畢後拍著桌子大笑,“蘇先生啊,我要做這樣的詩,一定會被夫子拿藤條抽的……”

“此詩能讓你笑成這樣,其中自有它的詼諧意趣,教你的那些老夫子們倒真是做不出這樣活潑的文字。”梅長蘇笑著修正穆青的看法,目光卻輕飄飄地掃向了側前方,唇角地線條稍稍一收。

在他視線的終點,低眉垂目的蒞陽長公主理了理素色薄衫地袖口,將半垂於臉側的黑雲頭紗拂到腦後,面容蒼白,但卻眸色沉凝,在與蕭景琰地目光暗暗交匯後不久,她慢慢地站了起來。

“小姑姑,您要去哪裡?”坐在她旁邊地景寧公主有些訝異地低聲叫道,可蒞陽長公主卻似根本沒聽見一樣,長裙輕擺間已迤邐步出金屏之外,緩步走到殿中錦毯之上,盈盈而立。

大梁皇室不乏才女,為皇帝做詩賀壽的人也不在少數,但那都是宮閨之作私下敬獻,還從來沒有人在儀典中當眾站到錦毯上過,更何況蒞陽長公主本身又是一位經歷起伏離奇,充滿了故事地女人。因此她的身影剛剛出現,滿殿中便已一片寧寂,大家都不自禁的推杯停箸,睜大了眼睛看她,連御座之上的梁帝也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金盃,略有些吃驚地問道:“蒞陽,你要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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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妹素乏文才,哪會做什麼詩……”蒞陽長公主眸中露出決絕之意,深吸一口氣,揚起了下巴,“請陛下恕罪,臣妹藉此良機,只是想在眾位親貴大人們面前,代罪臣謝玉供呈欺君罔上、陷殺忠良的大逆之罪。

驚擾陛下雅興,臣妹罪該萬死,但謝玉之罪實在霍霍滔天,人神共憤,臣妹實不敢瞞,若不供呈於御前,大白於天下,只怕會引來上天之譴,還請陛下聖明,容臣妹詳奏。”

“你在說什麼……”梁帝迷惑中有些不悅地道,“聽說謝玉不是已經死了嗎?他的罪朕也處置過了……蒞陽,朕雖然沒有赦免他,但看在你的面上多少還是從輕發落的,也沒有牽連到你和孩子們,你還有什麼不足,要在朕的壽儀上鬧這樣一出?”

“臣妹為什麼會在這壽殿之上代夫供罪,陛下靜聽後自然明白。”面對皇兄陰沉沉射過來的目光,蒞陽長公主一咬牙,胸中的怯意反而淡了些,語音也更加清亮,“十三年前,謝玉與夏江串謀,令一書生模仿赤焰前鋒大將聶鋒筆跡,偽造密告信件,誣陷林帥謀反,瞞騙君主,最終釀出潑天大案,此其罪一也……”

就這樣一句話,整個武英大殿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一般,瞬間炸開了鍋。

梁帝的臉色也刷得變了,抬起一隻顫抖的手指向長公主,怒道:“你……你……你瘋了不成?”

“為坐實誣告內容。謝玉暗中火封絕魂谷,將聶鋒所部逼入絕境,全軍覆沒。並嫁禍林帥,此其罪二也。”蒞陽長公主完全不理會周邊的干擾,仍是高聲道,“謝玉借身在軍中,瞭解前線戰況和赤焰動態之便,謊奏林帥要兵發京城。騙得陛下兵符,與夏江伏兵梅嶺,趁赤焰軍與入侵大渝軍血戰力竭之際,不宣旨,不招降,出意不其大肆屠戳,令七萬忠魂冤喪梅嶺,事後卻誣稱被害者謀逆抗旨,不得不就地剿滅。此其罪三也……”

“住口!住口!”梁帝終於聽不下去,渾身上下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嘶聲大喊。

“來人!把她給朕拖下去!拖下去!”

幾名殿上禁衛面面相覷一陣,猶猶豫豫地走過去。 剛伸手碰到蒞陽長公主衣衫。 被她一掙,立時便露出不敢強行動手的表情。 呆在一旁。

蒞陽長公主在大殿揭發當年的赤焰舊案真相,為何梁帝多番阻撓

  • “梅嶺屠殺之後,夏江與謝玉利用所繳林帥金印與私章,仿造來往文書,誣告赤焰謀逆之舉由祁王主使,意在逼宮篡位,致使祁王身遭不白之冤,滿門被滅,此其罪四也,”蒞陽長公主知道此時不能停歇,看也不看身旁地禁軍武士,憑著胸中一點氣勢,毫不停頓地道,“冤案發生後,謝玉與夏江倚仗兵權朝勢,封住所有申冤言路,凡略知內情良心未泯意圖上報者,均被其一一剪除,所言不達天聽,此其罪五也。五條大罪,樁樁件件由謝玉親筆供述,決無半分虛言。 臣妹閱其手書後,驚撼莫名,日夜難安,故而御前首告,還望陛下明晰冤情,順應天理,下旨重審赤焰之案,以安忠魂民心。若蒙恩準,臣妹縱死……也可心安瞑目了。”

蒞陽長公主眸中珠淚滾下,展袖拜倒,以額觸地。這個緩緩磕下的頭,如同重重一記悶錘,擊打在殿中諸人的胸口。雖然言辭簡潔,並無渲染之處,但她今天所供述出來地真相實在太令人震撼了,但凡心中有一點是非觀和良知的人,多多少少都被激起了一些悲憤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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