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6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就落满山坡

我是因为《镜中》这首诗知道张枣的,其中印象最深的一句便是"只要想起一生中后的事,梅花就落满山坡。"很美,也很有画面感,读起面前似乎就有了一副影像。

这是一座山中屋舍,正对着窗的位置是一道山坡,山坡旁种满了梅树,就连窗前也有那么几枝梅花斜斜伸来。一个人静静坐在窗前,他想起了一些从前的往事,一些让他最难以忘怀的事,后悔的情绪犹如藤蔓般扭曲着将他包裹起来,后悔总是跟苦痛分不开关系的。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就落满山坡

似是应和着他的悔恨,一阵寒风吹过,满山的梅花随风抖动,窗前那几支梅花被风裹挟着,在空中转着弯,全都落到了窗前的桌案上;但是更多的梅花则没了这么个好去处,它们在空中肆意飘洒,等风停了,便纷纷扬扬落满了整个山坡。

但问题是如果看整首诗,你就会发现眼前的画面感一下子都给打破了。《镜中》这首诗不长,全文如下: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了下来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危险的事固然美丽不如看她骑马归来面颊温暖羞惭。低下头,回答着皇帝一面镜子永远等候她让她坐到镜中常坐的地方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就落满山坡

其它几句都挺好理解,首尾呼应的后悔嘛,后悔让一个心心念念的美丽姑娘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更乐意她平安喜乐归来。但问题是那句"低下头,回答着皇帝"以及"一面镜子永远等候她,让她坐到镜中常坐的地方"突然就多了一丝毛骨悚然之感。

为何要回答皇帝?哪来的皇帝?又为何要让一个姑娘安坐在镜中,还是常坐的地方?这种在诗歌整体意境下又夹杂着一丝丝惊悚的诗句,宛如神来一笔,给张枣的诗增添了一些有别于其他诗歌的别样魅力。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就落满山坡

相比起古代诗词,近现代诗歌我读的相对较少,总觉得相比起来近现代诗歌立意比较简单,语言不够精炼,就拿著名渣男郭沫若曾经收录在语文课本里的那首《天上的街市》来举例,"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如果要夸,那就是浑然天成充满童趣;如果讲实话,那就是我读小学的侄女也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就落满山坡

比较而言,臧克家的《有的人》至少排比层层推进,情感到位了;舒婷的《致橡树》也以橡树为喻,很好地将自己心中有关爱的模样描绘了出来,但论到故事性,我觉得还是张枣的读起来更引人探究一些。这种令人忍不住想琢磨的感觉,在《何人斯》这首诗上体现地更为彻底。

《何人斯》这首诗标题借用的是《诗经》中的一首不太出名的"怨妇诗",《小雅·何人斯》,原诗开头就将整首诗的基调给骂了出来。对,你没看错,就是骂了出来:"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就落满山坡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只知道是个心思阴险狡诈之辈,凭什么偷偷去到我的鱼梁,却不愿迈进我的家门?是不是一个负心之人背信弃义的形象跃然而出?张枣的《何人斯》主调其实就是借用了这一形象,但中间也平添了几分波折的故事感。

"究竟那是什么人?在外面的声音只可能在外面。你的心地幽深莫测青苔的井边有棵铁树,进了门为何你不来找我,只是溜向悬满干鱼的木梁下,我们曾经一同结网,你钟爱过跟水波说话的我你此刻追踪的是什么?为何对我如此暴虐"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就落满山坡

这是张枣《何人斯》的第一小节,勾勒的也是一个负心汉的样貌,不过将二人相处的变化诉说的更为细致,曾经一起在悬挂干鱼的木梁下结着捕鱼的网,我曾俏皮的对着水波说话,而你曾钟爱我这般天真。可是为何你进了门,走过我们熟悉的场景,却不愿再来找我?

却没想到到了诗歌的第三节,文风陡然一转:

"这是我钟情的第十个月我的光阴嫁给了一个影子我咬一口自己摘来的鲜桃,让你清洁的牙齿也尝一口,甜润的让你也全身膨胀如感激为何只有你说话的声音不见你遗留的晚餐皮果空空的外衣留着灰垢不见你的脸,香烟袅袅上升——你没有脸对人,对我?"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就落满山坡

光阴嫁给了一个影子可以理解,就是曾经的爱意尽数消磨,只剩孤影伴着自己。但为何"我咬一口自己摘来的鲜桃",可以"让你清洁的牙齿也尝一口"?这个"你"指的是谁?如果是指影子,那为何能够"让你也全身膨胀如感激"?

读张枣的诗的趣味性就在于不同的人能够解读出不同的含义,非千篇一律,而是灵活可变,正如那句"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般。除开诗句外,一篇论文同样可以从不同方向去立意,去阐述。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就落满山坡

不同学生层次对于写论文的要求是不同的,如果说大学生毕业论文要求的只是提出自己对于本专业的见解,体现自己的学术水平;那么研究生的学位论文就要求它们能够提出新的见解,表明自己具有从事科研工作的能力;博士生的要求则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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