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4 描寫遊牧民族的詩歌那麼多,為什麼《敕勒歌》一直備受推崇?

文|梅岱

描寫遊牧民族的詩歌那麼多,為什麼《敕勒歌》一直備受推崇?

作為一首民歌,能在文學史上留下痕跡,已經很不容易。能被記入官方所修正史,好像更不多見。而《敕勒歌》無論在文論中還是在史書裡,無論在古代還是當今,都能屢屢見之,每每被人提及,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現象級”的文化景觀。

《敕勒歌》最早見於唐人李百藥撰寫的《北齊書》。這李百藥不光是史學家,還是鼎鼎大名的詩人。唐代還有一個史學家叫李延壽,在修《北史》時,也記錄了《敕勒歌》。能被唐代大詩人、大史學家看得上並放在他們的歷史著作中,可見《敕勒歌》在被稱為“詩的時代”“詩的國度”的大唐,已有很高的地位。受《敕勒歌》之影響,唐代許多詩人都有過吟詠敕勒川的詩作,像李白的《昭君怨》、王昌齡的《出塞》、張仲素的《王昭君》等。還有那個因才華橫溢被唐人稱之為“溫八叉”的溫庭筠,甚至專門寫過一首同名的敕勒歌。

有宋一代,司馬光在其編纂的《資治通鑑》中,也有對《敕勒歌》的專門記錄(第159卷“梁紀十五”)。要知道,司馬光可是北宋的大政治家、大史學家、大文學家,《資治通鑑》影響之大更不用說了。北宋郭茂倩編的對中國文學產生巨大影響的《樂府詩集》,將《敕勒歌》全文收入。南宋洪邁的《容齋隨筆》中,也能見到對《敕勒歌》的關注。至於元明清的古詩輯錄,乃至現代的古詩選本和中小學課本,則幾乎沒有不選此歌的。在研究《敕勒歌》的文化人中,甚至不乏日本、韓國等國的學者。眾人吟誦敕勒歌,眾人評說敕勒歌,眾人探究敕勒歌。可見,這首短短的《敕勒歌》從誕生之日起,就不斷被人們注目和推崇,一直活到了我們現在這個時代。

描寫遊牧民族的詩歌那麼多,為什麼《敕勒歌》一直備受推崇?

翻閱許多有關《敕勒歌》的文論和介紹,不少都把《敕勒歌》僅僅看作是一首歌唱草原風貌的田園詩、山水詩。也有人說它寫天,寫地,寫牛羊,遺憾的是沒有寫人。對此,我稍有不同見解。

我以為,《敕勒歌》是一首心靈之歌。從字面上看,似乎沒有寫人,可詩中的天、地、牛羊,展現的是敕勒人的獨特視角,折射的是遊牧民族的情感世界,反映的是遊牧民族對天地的敬畏,對草原牛羊的愛戀,還有他們心懷天下、豪邁奔放的神采氣質。“天似穹廬,籠蓋四野”,這裡不是把穹廬比作天,而是把天比作穹廬,天空再遼闊、再高遠,也不過是牧人的氈帳,這是多麼宏大的氣魄和胸襟!敕勒人是遊牧民族,遊牧民族居無定所,逐水草而遷,實際上他們就是流浪者,流浪者就是浪跡天涯,以天下為家,而《敕勒歌》正是真實地反映了遊牧民族的天下觀。

把《敕勒歌》納入山水詩、田園詩的範疇也無不可,但謝靈運、陶淵明們的山水詩、田園詩,與《敕勒歌》不同。謝、陶的詩,寄情山水田園,大多反映的是仕途受挫後的苦悶和憂鬱,抒發的是失意文人的個人情懷,是歸隱文人悠然見南山的情感寄託。雖然不可以簡單說是消極的,但畢竟格局小了一些。他們看似看破紅塵、厭煩塵世,其實更多是逃避現實,尋找所謂的避風港。而《敕勒歌》遼遠蒼茫、豪放壯闊,抒發的是一種大眾情懷、天下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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