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倫勃朗到莫奈——歐洲繪畫五百年》開展的第二天，我花了六個小時看展，興奮的心情彷彿在兩岸故宮看年度大展。這個來自美國印第安納波利斯藝術博物館的特展，以60件作品講述超過五百年的西方藝術史，這種廣度的借展也許在北京上海曾經有過，在廣州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因此我說這是一個為廣州挽尊的展覽，有了它，可以繼續忝列一線城市了。
我此前對印第安納波利斯一無所知，沒想到這個城市有美國第九古老的博物館，收藏的歐洲藝術作品如此豐富，縱觀整個特展，從中世紀到印象派，幾乎每一個流派都有代表作品，而且大師作品之多，出乎我的意料。還有的就算沒有大師作品，也有其臨摹作品或門人作品，也足以代表藝術史的脈絡。這是一次近距離觀摩西方藝術佳作的良機，錯過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了。
廣東省博物館的布展還算用心，因為作品數量不是特別多，在書畫廳裡大部分是單向陳列，雖然有玻璃也避免了反光。按說沒有玻璃阻隔更好，但是以國內觀眾的素質，很容易像上博裸展那樣隔三差五就聽到觀眾突破警戒線的報警，所以也是錯有錯著吧。不過粵博把展牌貼到繪畫同一面牆上，字體又小，極難看清，希望後期可以改善。
因為官方的解說小程序放出了全部的圖，所以這次把所有的作品名稱和圖都列一下，部分加上自己拍的細節，但順序就不按展覽的了，主要還是把大師的作品放前面。
加迪·阿尼奧洛《抹大拉的聖瑪利亞、聖本尼迪克特、聖伯納德與聖凱瑟琳》，約1380-1390
比較典型的祭壇畫，中世紀非常多這種金碧輝煌的宗教裝飾畫，一般人物都沒什麼表情。這是本次展覽最古老的作品，其實粵博現在還在展的《瞻彼星辰——希臘珠寶首飾文化展》也有三千多年前的壁畫，至於中世紀的作品，也有一件比這個早一百年的溼壁畫，大家不要錯過。
內魯西奧·德·蘭迪《聖母和聖子與施洗者聖約翰和抹大拉的聖瑪利亞》，約1495
這已經是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品了，聖母像大師拉斐爾還沒長大，不過畫中聖母的形象可以看到波提切利的影子。
喬凡尼·弗朗西斯科·貝齊（諾薩黛拉）《聖家族與施洗者聖約翰》，約1550-1560
這個就很明顯是受到米開朗基羅的影響了，你看連聖嬰的小手都滿是肌肉，太誇張了。
提香《男子畫像》，約1508-1510
對我而言提香才是展覽中最重要的大師，是在宣傳中可以替代倫勃朗的。當然這件只是他比較一般的作品，比不上那些大作品。本來想取的標題是：有提香，它不香嗎？
格列柯《聖馬太》，約1610-1614
格列柯的色彩和長臉造型真的能讓人一眼就認得出來。這是描繪基督和聖徒的系列作品中的一幅。
魯本斯《君士坦丁凱旋羅馬》，1620-1622
尺幅比較小，是為魯本斯工作室的大型掛毯而畫的12幅油畫草稿之一，如果畫成大型油畫一定非常壯觀。君士坦丁是第一個皈依基督教的羅馬皇帝，畫中他接受象徵羅馬的戰士敬獻勝利女神像，天上則有天使為他加冕。
安東尼•凡•戴克《基督進入耶路撒冷》，約1617
我覺得這幅畫更應該被做成海報，它是凡·戴克18歲時畫的大畫，長達2.29米，應該是展覽中最大的作品了。他真是個天才！完全不亞於老師魯本斯。畫中描繪的人物雖然多，卻不顯凌亂，紅色與藍色的穿插也恰到好處。肌肉和衣服的皺褶都處理得很好。
倫勃朗《23歲自畫像》，約1629
由於之前在上海的倫勃朗展見過幾幅他的自畫像了，這幅並不覺得很特別，不過據說這是他最早期的自畫像。宣傳中都突出下巴的小疙瘩，我用望遠鏡留意到他的下唇還有幾道開裂，臉上的黑頭也頗多。
卡納萊託《聖馬可廣場南視圖》，約1735
現在拍場上幾乎每年都能看到卡納萊託（或其傳派）的這類威尼斯風景畫，當年產量可能挺多。
布歇《女子垂釣的田園風光》，1761
典型洛可可風格作品，有種夢幻感。
弗拉戈納爾《母愛的樂趣》，約1754
作為布歇的學生，弗拉戈納爾也成為了洛可可大師。這是他早期作品，模仿了布歇的風格，反映了盧梭推崇簡單鄉村生活的精神。
戈雅《菲利克斯·德·拉里亞特吉畫像》，1794
戈雅是西班牙國王卡洛斯四世的首席畫師，這是件定製作品，畫中人是皇家步兵衛隊軍官，寫了一套七本軍事司法論著，就擺放在左邊，他衣服上的聖地亞哥騎士團指揮官徽章應該就是委託畫這幅畫的目的。
透納《埃及的第五次瘟疫》，1800
相比正在香港藝術館展出的十多幅透納作品，這件大畫也毫不遜色，作畫時透納才25歲。畫中描繪的是埃及法老拒絕釋放被奴役的以色列人，上帝用雷雨等來懲罰埃及人，而先知摩西則在畫面下方注視著這一切。
柯羅《阿維尼翁新城》，1836
柯羅的風景畫對印象派畫家影響巨大。
莫奈《查令十字橋》，約1900
莫奈在英國寫生的作品之一，表現的是當時灰霾嚴重的倫敦，應該是一件沒有完全畫完的作品。
雷諾阿《戴帽子的小女孩》，1894
雷諾阿的夢幻筆觸我最愛。
高更《白楊沐風》，1875
如果說這個展有什麼遺憾，沒有梵高的作品算是一個。
老揚•勃魯蓋爾《河流景觀》，1612
老揚•勃魯蓋爾是老彼得·勃魯蓋爾的小兒子，勃魯蓋爾家族是荷蘭南部著名的風俗畫藝術家族，他們喜歡在不大的尺幅裡畫非常多的人，尤其是農民活動的場景。
小揚·勃魯蓋爾《味覺》，1618
小揚·勃魯蓋爾是老揚•勃魯蓋爾的兒子，這是他臨摹父親五幅感官系列作品中的一幅。五種感官的題材在17世紀很流行，倫勃朗也以這個主題有相應的創作。此作畫面中堆滿了各種動植物作為食物，連孔雀、天鵝都有，可能也包含有諷刺的意味。
柯奈·德·里昂《夏蒂隆夫人畫像》，1560-1565
非常小的一幅畫，有16世紀法國宮廷肖像畫的典型特徵。由精美的彩色大理石和木雕畫框裝嵌。
老漢斯·施費爾林《年輕男子畫像》，1504
老漢斯·施費爾林1503年左右加入丟勒的工作室，因此本作有明顯的丟勒風格。人物上方的文字說明他是25歲，人物手中的植物象徵婚姻的忠誠，因此可能還有另一幅新娘的畫像已經遺失。
漢斯·巴爾東《玫瑰籬笆前的男子畫像》，1512-1513
巴爾東也是丟勒的學生，是不是也很有丟勒的味道？顏色搭配也很好。
卡拉瓦喬的追隨者《沉睡的丘比特》，約1600
卡拉瓦喬有同名的作品，這是幾乎同一時期的臨作，風格非常接近，明暗對比強烈。畫中的小丘比特枕睡在箭袋上，手中還拿著愛之箭，兩邊的翅膀如同被子墊著身體。
巴勃羅·德·塞斯佩德斯《基督降臨至地獄邊緣》，約1600
塞斯佩德斯是西班牙畫家，畫的是耶穌受難後墮入地獄並解救了右下方的義人靈魂，左邊則是代表人類的亞當和夏娃。亞當可能就是畫家自己的面容。
胡塞佩·德·裡貝拉《哲學家，疑似歐幾米德》，1637
裡貝拉也是深受卡拉瓦喬影響，這是六幅古代哲人系列作品中的一幅，光影效果非常棒，書的封面好像會反光。
克勞德·維尼翁《美少年納西索斯》，約1630
畫的是《變形記》中美少年納西索斯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后愛上自己的故事。
瓦倫丁·德·布倫《音樂會》，約1615
很明顯是模仿卡拉瓦喬的《打牌作弊者》等戲劇化的作品，左邊的女人正在偷彈琴男子的手帕。
簡·維克多《雅各尋求以掃的寬恕》，1652
這幅跟凡·戴克那幅差不多大，維克多是倫勃朗的學生，但40歲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完全放棄了繪畫。描繪的是《創世紀》的故事，雅各欺騙了哥哥以掃，令其失去繼承權，後來下跪七次請求原諒。畫面中以哥哥的視角來描繪，所以並沒有出現以掃。
卡洛·馬拉蒂《井邊的利百加和以力以謝》，約1655-1657
馬拉蒂被認為是巴洛克古典主義最後的大師之一。畫的是《舊約》故事，亞伯拉罕派以利以謝帶著十匹駱駝到沙漠為他的兒子以撒娶妻，以利以謝在井邊祈求上帝，讓以撒未來的妻子來幫他喂水給駱駝。之後利百加出現，正是他要找的女子。
盧卡·焦爾達諾《聖約瑟的夢》，約1700
焦爾達諾的作品為洛可可風格做了鋪墊。畫面左邊是聖母與上方的聖靈、聖子，右邊是天使在夢中向聖約瑟解釋這一神蹟。
弗朗索瓦·克魯埃《弗朗索瓦·德·塞波元帥畫像》，1566
克魯埃是法國國王弗朗索瓦一世的宮廷畫家。
克勞德·洛蘭《逃往埃及》，約1635
洛蘭被公認為意大利風景畫的領軍人物，此畫描繪聖家族為擺脫希律王的迫害逃往埃及的場景，不過主體畫面是大片的風景。
讓·米恩斯·莫勒奈爾《嘉年華與四旬齋之戰》，約1633-1634
尼德蘭風俗畫。描繪的是一群手持食物和炊具的農民正與一群修道士和神父打架，雙方分別代表狂歡節和四旬齋節，後者是基督教懺悔和禁食的日子。象徵放縱與禁慾之間的較量。
威廉·卡爾夫《中國瓷器靜物畫》，1669
卡爾夫是荷蘭著名靜物畫家，畫中的中國瓷器、波斯地毯、歐洲玻璃器皿都是荷蘭黃金時代的奢侈品。
彼得·德·霍赫《音樂派對》，約1675
也是尼德蘭作品，描繪了阿姆斯特丹富商階層奢華的生活。
盧多爾夫·巴克赫伊森《加利利海風暴中的基督》，1695
畫作描繪的是《新約》裡的故事，在驚濤駭浪包圍的船上，耶穌平靜地坐著，身邊是驚慌失措的門徒。
尼古拉斯·梅斯《紳士畫像》，約1671
梅斯是倫勃朗的高徒與助手之一，畫作顯示出學習倫勃朗及凡·戴克的特徵。
邁因德特·霍貝瑪《水磨坊/特雷弗景觀》，1667
霍貝瑪生前一貧如洗，死後才名聲大噪。水磨坊在荷蘭象徵時光飛逝、命運多變和荷蘭工業的奇蹟。
讓·安東尼·華多《鄉村舞蹈》，約1706-1710
華多的抒情畫是典型的洛可可風格，反映了田園主題開始在法國日益流行。
讓·馬克·納蒂埃《克羅扎特·德蒂耶斯夫人和她的女兒》，1733
也是典型的洛可可作品，納蒂埃是法國國王路易十五宮廷主要畫家之一。畫中是巴黎銀行家的夫人和女兒。
喬瓦尼·保羅·帕尼尼《羅馬隨想曲：鬥獸場和其他紀念碑》，1735
帕尼尼是18世紀畫羅馬風景最傑出的畫家，此作把古羅馬鬥獸場、圖拉真柱和塞維魯凱旋門等標誌建築以及羅馬雕像放到了一起，形成一幅集錦式的畫。
喬舒亞·雷諾茲《查爾斯·布蘭德林畫像》，1760
雷諾茲是英國畫家，此作的描繪方式效仿了凡·戴克的作品。
喬治·斯塔布斯《潘格洛斯》，約1762
斯塔布斯是英國畫馬名家，潘格洛斯是畫中馬的名字，這匹馬非常的瘦，遠看就如一頭細犬，身上還有觸目驚心的傷疤。
伊利莎白·維傑·勒布倫《拿騷王子畫像》，1776
勒布倫是位女畫家，曾為瑪麗王后畫像，畫中的地球儀象徵王子熱愛環球旅行。
亨利·雷伯恩《托馬斯·伍德肖像》，約1790
雷伯恩是蘇格蘭的肖像畫畫家。
查爾斯·巴格涅特《華盛頓的生日》，1878
這是為了參加在美國費城舉辦的百年展覽而作的，卻因為不斷修改而錯過了美國的展覽，最後在巴黎世博會和沙龍展展出。
羅莎·博納爾《公羊拉姆》，約1845-1850
羅莎·博納爾是19世紀著名的動物畫家，曾在屠宰場研究動物解剖。
讓•萊昂•傑羅姆《守衛》，1889
傑羅姆因為作品中的中東風情聞名。
畢沙羅《溪旁浣足的女子》，1894
作品中運用了點彩畫法。
約翰·佈雷特《馬薩的那不勒斯灣》，1864
佈雷特是英國拉斐爾前派畫家，擅長山景和海景。
古斯塔夫·多雷《高地上的洪流》，1881
多雷是個著名的插畫家。
伊麗莎白·簡·加德納·布格羅《抱著孩子的年輕女孩》，1905後
伊麗莎白·簡·加德納是布格羅的夫人，經過19年愛情長跑才結婚，也一直在布格羅的工作室工作。此作可能是她在丈夫去世後臨摹布格羅的作品，畫的是一對姐弟。
阿爾伯特·杜波依斯·皮勒《普爾先生的畫像》，1887
用了點彩畫法，皮勒是個軍官，是個自學成才的畫家。
雅各•約丹斯《女士畫像》，17世紀40年代
雅各•約丹斯是魯本斯和凡·戴克去世後安特衛普首屈一指的肖像畫家。
克勞德·埃米爾·舒夫內克《艾特塔懸崖景觀》，1888
畫的是英吉利海峽艾特塔懸崖的全景。
查爾斯·安格朗《鄉間小道》，約1886
安格朗原本是個數學老師。
喬治·丹尼爾·德·蒙弗裡德《風景》，1889
蒙弗裡德以在大溪地的歲月慷慨資助高更聞名。畫的是法國南部海岸。
馬克西米利安·盧斯《馬爾謝納附近的一個煤渣堆》，1898
描繪的是比利時南部的採礦和鋼鐵中心。
保羅·塞薩爾·以路《白衣少女》，約1880
以路擅長粉彩和蝕刻版畫，以畫衣著靚麗的女性肖像畫聞名。
維亞爾《花》，1906
維亞爾是法國納比派的代表。這件顏料塗抹的方式倒接近梵高，也算是沒有梵高的作品的一種安慰吧。
60件作品都在這裡了，值得多刷幾次。我看展的時候圖錄還沒到貨，感覺很值得收藏一本。大家記得帶個望遠鏡去，可以在人多的時候看清楚細節。講解器是免費的，不過要在排隊前就先領好，如果嫌麻煩小程序裡也有講解，門口有二維碼。展廳裡沒有凳子，累了可以請工作人員給手上蓋個紫外線戳暫時外出，也算是比較人性化。除了早鳥票，展覽的門票都是固定日期的，請確定有時間才買，不然就過期作廢了。暫時沒有在國內其他城市巡展的信息，歡迎大家來廣州看展。
●《從倫勃朗到莫奈——歐洲繪畫五百年》
時間：2020年1月10日——2020年5月5日
地點：廣東省博物館
門票：80元（全票）60元（工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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