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一位疾控醫師:用鏡頭還原感染者家中消殺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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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一位疾控医师:用镜头还原感染者家中消杀现场

之33

口述者:胡勇(荊州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健康教育所主管醫師)

攝影一直是我的愛好。

我是一名疾控中心的公衛醫生。

17年前非典暴發時,我在一線消殺並進行流行病學調查。那時荊州沒有疑似病例。

而這次,我主要負責拍攝一線疾控人員防疫和救治患者的過程。

每天揹著相機,我跟著同事,進入感染者的家中、有病患的小區、被封的公共場所,拍下他們在現場消毒的每一個瞬間。

荆州一位疾控医师:用镜头还原感染者家中消杀现场

胡勇在荊州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的負壓實驗室外等候拍照。

守在負壓實驗室外

荊州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的負壓實驗室,承擔著全市的新冠肺炎病例核酸確診檢測重任。這裡也是我的工作單位。

1月29日上午,我守在負壓實驗室外,準備抓拍。一天下來,斷斷續續被別的工作打斷。就這樣,存儲卡也快滿了。

胡婕是荊州市疾控中心衛檢所副所長,當天她和同事王黎正在換班。隔著那扇安全門,在兩層玻璃的傳遞窗前,我打了個手勢,告訴裡面的人,要開始拍了。

荆州一位疾控医师:用镜头还原感染者家中消杀现场

透過樣品傳遞窗,拍到負壓實驗室裡的忙碌狀態。

荆州一位疾控医师:用镜头还原感染者家中消杀现场

1月29日,胡婕看上去很疲憊,她對著鏡頭比了個必勝的手勢。

胡婕剛做完實驗,摘下護目鏡和口罩,然後對著鏡頭比了個“耶”。咔嚓,我迅速按下快門,定格了一張疲憊、滿是印痕的的臉。那時已經是半夜了。

為了節省防護服,胡婕她們中途儘量少吃喝,以減少上衛生間的次數。

負壓實驗室,能確保室內空氣不會洩漏出去造成汙染,但對人體有一定傷害。胡婕說:“一個班至少在裡面呆5個小時。時間長了,人就會像有高原反應一樣,出現頭疼,頭暈,還有胸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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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黎是室驗室裡最年輕的檢測員,護目鏡和口罩在她臉上留下壓痕。

從1月8日至今,這個團隊,只有換班,沒有下班。

荊州累計確診數據排湖北省第四位,下轄的洪湖市又緊挨著武漢,疫情防控壓力很大,

病毒來得太突然了,沒有過渡,直接進入實戰。當時整個疾控中心仍處在平時的狀態,加上17年前非典暴發時荊州沒有疑似病例,所以設備也一直沒跟上來。

另外,檢測試劑盒之類的物資也極其缺乏。剛開始一天忙到極限,也才能檢驗五六十份。

而我拍下的這組照片,正是檢驗員們疲於應戰的時候。

後來浙江省的專家過來援助,情況開始好轉。再後來,廣東醫療隊也來了,並帶來了一批醫療設備。洪湖市檢測機構迅速搭建起來,比我們荊州這邊要快,他們一天的樣本確診能力能達到500份以上。

而目前,荊州部分地區已經清零了,下面縣市零零散散也會報一些數字上來。

跟著去死者家中消毒

2月8日,我和疾控中心的同事來到市區的一個死者家中,進行消殺。

郝海波全副武裝,揹著消毒藥水,在死者家裡、門口噴灑消毒液,連犄角旮旯都不放過。

荆州一位疾控医师:用镜头还原感染者家中消杀现场

2月8日,消殺科的郝海波在死者家中進行終末消毒。

感染的是一位老奶奶,在家中去世。因為不願意去醫院等原因,她一直在家中隔離治療。

拍攝的時候,老奶奶的女兒趕來料理後事,在家中的窗戶上,繫上一朵白花。

這段時間,是新增病例最多的。我們消殺科的同事在外面一天跑到晚,進行“終末消殺"處理。在患者入院、轉移、死亡後,都要對疫點進行一次徹底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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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1日,進入禁區為確診病例家庭終末消毒的疾控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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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5日,冒雪為確診病例家庭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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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6日,荊州市工業學校,該棟樓裡出現了例確診病例。

印象比較深的是,有一家我們去過多次。感染者被送去院後,家人緊接著也感染了。

還有一次,荊州市工業學校的家屬樓裡有人感染。我們到達現場時,病人已被送去醫院。樓門口用桌子擋住,封住了整樓棟。樓裡的居民生活物資也由專人配送。

我戴上了N95口罩

整個疫情期間,我都是穿著一級防護拍照。

一級防護是什麼意思?就是平時在醫院裡常見的醫生“職業裝”:白大褂、口罩、帽子,再加上手套。

跟一線醫護相比,拍照的風險相對沒這麼大。所以我儘量不去浪費一套防護服。後來物資豐富了,我的裝備也升級了,從普通醫用口罩換了上N95。

一般拍完照,我會用酒精給自已消毒。但相機消毒是個細緻活,在場外拍完,簡單用酒精蘸點棉籤擦拭一下就好。一旦進入感染區裡拍片,則需要關閉電源,拆下電池,再用酒精噴相機周邊,徹底消毒。

很早以前,我就喜歡攝影了。剛參加工作那會兒,還是膠片相機。當時單位有暗房,每次拍完,我就自己沖洗。

從疫情暴發至今,大家都沒有休息過。

今年春節,我全家從荊州去深圳過年。除夕夜,突然接到單位的返崗通知。大年初一,荊州開始封城。早晨,我搭上了深圳開往荊州的最後一趟高鐵。

我跟同事說,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好好睡一覺,或者跟家人補吃一頓團年飯。

採寫:南都記者靳格 實習生 陳曉君

攝影:胡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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