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如何驾驭他的大臣?

万历十八年七月二十六日,万历皇帝视朝结束后,在皇极门暖阁召见了内阁大学士申时行等人,讨论了一些重要事务,包括临洮选将、边防军政官员任命、当下武官任命的问题、特差经略、款战问题,之后还询问了次辅王锡爵的身体问题。大学士们也深感“半月不睹天颜,今日视朝,仰知圣体万安,不胜忻慰”。

万历皇帝如何驾驭他的大臣?

万历皇帝

按照惯例,这次会议就在这种祥和的氛围中结束了。

然而,这一次万历皇帝修改了剧本。

临近尾声时,万历看似漫不经心地带了一句:“我听说山西五台一路,矿盗比较多,啸聚劫掠,地方官怎么隐瞒不报啊?”

申时行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听错了,也可能是皇帝说错了(当然这是不可以说的)。他紧张地回答:“臣最近听说河南嵩县等地方,聚有矿盗,巡抚已经发兵驱逐,现在已经解散,当地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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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申时行,担任十年之久

这是一句没有对上话的谈话。如果这是外朝大臣的谈话,前途就没了,幸运的是内部谈话,没那么多讲究。

万历继续说:“这是山西五台,因为五台僧人给宫里进香,所以我知道了”。

万历的母亲崇佛,和大德高僧多有交流。当然对于皇家而言,任何都是信息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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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皇帝的母亲李太后

申时行这才反应过来,心想好在皇帝没有责怪的意思,赶紧回奏:地方上既然有盗匪啸聚,地方官隐匿不报,罪行已经不止疏忽违玩了。请皇上允臣等传示兵部,令其查明具奏。

谈话告一段落,大学士跪恩离开。

申时行一行人出来,纷纷感慨皇帝明习政事(论边事久,天颜愈和,神采焕发,语亹亹不休)之后,开始进入正题:山西的矿盗问题才是重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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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山西地图

在明代,内阁属于秘书部门,没有对外发文的权力。所以在退出皇极门暖阁后,内阁诸臣并没有回家,直接去内阁处理公务,第一时间将圣意传达给兵部,让兵部行文山西地方加紧办理。。

此时的兵部尚书因为河洮失事引发的舆论问题闹情绪,但对于圣意却不赶有丝毫疏忽,同样第一时间下发文件。

行文到了山西,山西地方立即展开行动。巡抚、巡按、兵备道、山西镇总兵、太原府及地方各级都参与到其中,很快事情调查清楚,官军也将矿盗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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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镇

9月26日,山西巡抚李采菲、巡按联名会奏,对事件的前因后果及处理方式进行了汇报。《明实录》记载的奏议内容为:山西五台县向因矿徒张守清潜行盗矿,彼时官军驱逐,即已解散,后复托名晋府佃户,希图潜藏,近亦闻风远遁。

按照一般流程,该类奏议属于部门业务范畴,一般直接下发该部让其拟定意见。当然,按照官场文书体系,此时山西抚按的书信早就到了兵部尚书面前,甚至已经沟通交流过。部覆意见为:“贼虽解散,宜计善后,仍议守备袁镗等罚治,而请量免该道之罪。”

在部门拟定意见基础上,内阁进行票拟,最后由皇帝(司礼监)批红。鉴于这是皇帝亲自过问过的事情,内阁与司礼监应该有多次沟通,按照圣意拟定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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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的制度架构

最后皇帝在拟定意见上增加两点:

1.防止矿盗的善后问题,总督、巡抚压详细拟定方案上报;

2.张唯诚系兵备官,罚俸半年,督抚官不行具奏,罚俸二个月

善后的问题要报,处罚的力度加大,宣大总督都受到处分。这也预示着事情还需要进一步处理。

为此,阅视科臣张贞观被派往山西查看五台事务。到万历十九年五月事情才得以清楚,矿盗张守清与代藩系统潞城、新宁二王通婚,势力很大,地方官不敢管辖,对于矿徒直接掌握生杀大权。形势很复杂,最后按照巡按的意见执行,张守清解散矿徒,和两王绝婚。对于张守清自请纳税免除解散的意见,朝廷经过讨论觉得交税确实不错,但不利于天下观瞻,还是决定取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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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

之后,张守清并没有解散矿徒,明军最终发兵强制解散剿灭。到9月1日,论功行赏。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从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出在万历年间,地方上开矿的规模已经很大,而且这些人交接地方官、郡王等群体,盘根错节,势力很大。相对而言,万历皇帝并没有心思去管理这么复杂与琐碎的事情,他要做的是让臣下知道君王的天威,震慑诸臣,同时也敲打一下地方,仅此而已;同时万历对开矿纳税的事比较关心,这对后来的发展产生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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