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三八國際婦女節。我們為大家介紹當代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杜近芳在對外文化交流中的一些往事。
20世紀50年代，杜近芳隨中國藝術團到歐洲一些國家訪問演出，當他們到意大利威尼斯的時候，杜近芳看到的海報是什麼內容？而杜近芳又是如何展示中國摩登新女性形象的？
我們中國藝術團還去了奧地利、意大利、德國等國家。我記得，我們在意大利的威尼斯待了很長時間。我的一個感覺是威尼斯的物價很高。比如，一瓶汽水在其他地方賣2塊錢，到威尼斯就得10塊錢。因此，我們的票價也就很高了，但我們在威尼斯鳳凰劇場的演出依然非常轟動，跟在其他地方一樣，也受到觀眾的熱烈歡迎。
京劇《白蛇傳》“斷橋”一折中，杜近芳（中）飾演白素貞，葉盛蘭（右）飾演許仙，吳素英（左）飾演小青。
我非常喜歡威尼斯這個城市，有空的時候就去看它的教堂。從我們住的旅館到劇場的路上有一個畫廊，我們每天演戲必須路過。畫廊的牆上有一幅扎眼的大海報，我看了很不舒服。
海報上的內容是一個晚清的官員躺在榻上抽大煙，另一邊躺著一個婦女把裹著小腳的纏足衝著鏡頭。我一尋思，難怪我們出去時，人家看我們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看腳。他們很驚訝，覺得跟他們想象的不一樣。
當時，我還有些納悶兒，看腳是怎麼回事啊？等看到了這張海報，我才知道他們以為我們還是這個樣子的。我看到那張海報就覺得非常不舒服，怎麼舊中國這麼醜惡的東西還掛著呢？這張海報一直在我的腦海裡閃現，一想起來，我就不安。
1955 年，南斯拉夫聯邦執行委員會副主席拉多柳布·喬拉科維奇接見杜近芳（前排左二）等人。
我在威尼斯的時候穿的是涼鞋，不但手指甲抹了指甲油，腳指甲上也抹了。有一天，我路過畫廊那兒，駐足看那張海報，突然有一位男士出來了，看他的意思是邀請我進去坐坐。我不會說意大利文，就說：“No，No。” 然後比畫著，意思是就站在這兒說吧。
他走到櫥窗旁把那張海報摘了下來， 走到我跟前，指著海報上的小腳直搖頭，意思大概是不好看。然後，他就指著我的腳，又指著我的手，直點頭，看他的意思大概是說這個好看。他把那海報捲起來，讓我往裡走。我看他挺友好，就跟著進去了。他把卷起來的海報擱到抽屜裡了。
我們語言不通，他就直跟我比畫。我大概猜到他要給我照相的意思，就比畫著問他：“是不是讓我照相啊？”他說：“Yes， Yes。”他找來了一個攝影師，照我的腳的特寫，還照全身的。我擺了許多姿勢，照了許多照片。我說：“謝謝，謝謝。”
1960 年， 中國藝術團到訪古巴。古巴最高領導人菲德爾·卡斯特羅（前排左四）、切·格瓦拉（ 前排右一） 等人，與中國藝術團團長陳忠經（前排右二）、杜近芳（前排左三）等藝術團代表親切交流併合影。
過了沒幾天，我路過畫廊，一看那兒都是我那兩隻腳不同造型的照片。我就帶著翻譯過去告訴那位男士，別掛了，我的腳不好看，因為小時候老練功，有些變形。我答應給他找一個腳型好看的女孩子做他的模特，他非常高興，表示感謝。
後來，我真找了位藝術團的同事帶過去給他照相，他非常滿意。之後掛在畫廊櫥窗裡的，就是新中國“摩登女郎”的玉足啦！我現在回想起來挺欣慰，因為我做了一件挺光榮的事，就是向外國朋友介紹了我們新中國“摩登女郎”的新形象。
1957 年，杜近芳參加第六屆世界青年與學生和平友誼聯歡節，獲得兩枚金質獎章、一枚銀質獎章，載譽回國後留影。
我們無論到哪兒演出，開幕之前，一定要插上國旗、奏國歌，因為我們代表著祖國。每一場演出都是這樣，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們就不開戲。我們在進行正式演出的國家和劇場，沒有遇到不配合的。
所以，我感到我們中國藝術團的管理是嚴格的， 我們代表的是新中國藝術家的形象，我們必須捍衛祖國的尊嚴和榮譽。
之後，我們從瑞士坐火車到蘇聯，7天的車程。在火車上，藝術團就開始作總結了。當時，我還記了訪演日記，特別是把自己演戲的情況都記下來了。
這次原定4個月而最終延長至8個月的訪演可以說非常成功。我們不但進入了未建交的8個歐洲國家，而且以中華文化藝術的魅力征服了它們，這 就是勝利。我為自己能成為這一過程的見證者而感到驕傲、自豪。
【本文來源於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杜近芳口述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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