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齊哈爾“澡堂子”印象

六七十年代,即使在城裡,普通百姓家也是沒有洗澡設備的,洗澡要到公共浴池去,那時候的人們習慣把這種公共浴池叫“浴室”或“澡堂子”。公共浴室主要有兩種,一是附屬於工廠或機關單位的內部浴室,一是面向市民,真正意義上的公共浴室。作為工人福利,工廠浴室一般不向工人收費,有些對家屬也不收費,也有些只是象徵性地向家屬收很少的費用。機關單位的浴室一般向員工出售澡票,與面向市民的浴室費用相比,費用要低得多,比如那時候在單位洗一次澡是五分錢,大多數人是一個星期洗一次。平日每天早上洗臉,晚上洗臉洗腳,而在外邊的公共澡堂洗一次澡要花兩毛錢。

工廠和機關單位的浴室除了冷熱水,一般不提供其他東西,洗澡的人要自備毛巾,肥皂等。面向市民的公共澡堂則為顧客提供毛巾和拖鞋。當然,顧客也可以自帶。條件好點的澡堂,顧客每人還可以有一個放衣服的小櫃子,櫃子被佔滿了,就不能再進人了,出來一個,騰出一個,騰出一個櫃子就再進一個人。櫃子既可以放東西,也起到控制人數的作用。條件更好的一些澡堂子還設有床位,供客人洗完澡後休息之用。80年代後,一些澡堂是白天供人洗澡,晚上成了簡易旅館,說白了就是個睡覺的地方,方便那些進城辦事又花不起錢住旅館的人。

那會兒的齊齊哈爾,公共浴室的數量是相當有限的,在我的記憶中有些名氣的浴池是卜奎、新江、龍華、新華。前去洗澡的人相當多,常常要排隊。特別是每逢週末和逢年過節,去洗澡的人更為集中,往往要排長隊。好在那個年代沒什麼不排隊的。排在堂外的看到滿頭熱氣,臉紅撲撲的澡客自洗澡間後面走出來,都會問一句:“有幾個穿衣了?”隨著洗完澡的退牌還拖鞋,新的澡客接龍般付票交錢,取牌領木屐。木屐笨重,然而不打滑,穿上它無法快跑或蹦跳,走起來踢踏,踢踏脆響。

小心翼翼挑起兩三層門簾,進入堂廊,裡面白色蒸騰的熱氣迷茫一片,到你所屬的大廳以後,還要聽從守堂師傅的安排,把你安頓在自己的床位上。床鋪由斜直兩板相合搭成四十五度角,床上放著一床蓋墊,兩塊大毛巾被。斜靠板下有個活動方板,下面是空心木洞,衣物均可放置其中,睡榻旁有一茶几,茶几下是痰盂。儲衣洞沒有鎖,所以貴重物品如手錶可直接交給大堂師傅保管,大堂師傅兩隻手腕上套著各色各樣的手錶,常常通到臂彎,成為澡堂裡的一道風景。

泡完澡回到休息大廳,大堂師傅馬上使出兩條熱毛巾,一條遞給澡客本人,另一條由他來幫你擦淨後背上的水珠。修腳師傅,捏腳師傅和敲背師傅這時也忙碌起來。修腳、捏腳、敲背的行當就是等客人洗完澡後,躺在澡堂的躺椅上,用專門的工具為澡客進行各種服務。捏腳和敲背師傅手法細膩,用力適度。據說,這個行當最早起源於隋朝皇宮,修腳師傅特別辛苦,拎著一盞帶著燈罩的小燈和小板凳,帶著修腳工具,在大堂中來回兜攬生意。修腳是最讓人看不起的行當,抱著澡客的一雙臭腳翻來覆去,剪甲、削皮、刮肉瘤、挖雞眼。不過它在澡堂的受歡迎程度並不亞於其他兩項,患腳病的人常來求修腳匠。江蘇揚州有著名的“三把刀”,廚房的菜刀、理髮的剪刀,另外一把就是洗澡堂的修腳刀。從事此行的以江蘇揚州、高郵的人居多。

無論是敲背、捏腳、還是修腳的師傅,動作都十分麻利到位,你只要躺在床鋪上,喝點茶水,抽兩根菸,閉上眼睛養養神,就可以享受整個過程。澡堂裡十分熱鬧,聊天,下棋,打牌,睡覺,喝酒,讀書,看報,剝花生,嗑瓜子。澡客千姿百態,巷談雜議,如同一個混雜的小社會。在澡堂休息廳中,困於躺椅有限,排隊人多,所以不得不控制澡客的休息時間。

如今說起“澡堂子”,似乎留給人們的就是六七十年代洗澡難的記憶,不過前一時期,媒體就“學生給父母洗一次腳”還引發了一場有關如何孝敬父母的討論,一些同學認為走形式,我覺得不難理解。出乎意料的是,不少學生未能完成作業,不是因為他們自己不願意,而是因為他們的父母不願意。原因自然有多種,有的說,你念好書比什麼都強,洗什麼腳?有的說,我自己現在能動,等我老了你再給我洗。還有的認為,現在洗澡這麼方便,還要洗腳嗎?前兩種理由是感性的,而後一種雖招來一陣笑聲,卻“實話實說”地道出了一個生活事實,即我們小時候那種早洗臉晚洗臉洗腳的生活方式已經改變了。


齊齊哈爾市新聞傳媒中心記者 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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