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漢朝初期，一直奉行無為而治的理論，在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恢復了因為連年征戰導致的國家殘破、社稷凋敝、百姓無錢無糧的局面。但是無為而治的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漢朝的中央政府，也不是貧苦的底層百姓，而是擁有者極大自主權的諸侯王以及地方的地方豪強大戶們。以工商業為例，各地的豪強大戶大多都是商人出身，發家之後便開始買房置地，成為新興的地主階級，在地主的身份之下獲得了更多的特權，從而在商業方面賺更多的錢。但相比於收入，他們所要負擔的稅收卻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勾結當地的官府，巧立名目逃避賦稅。漢武帝為了改變所謂的表面繁榮任用了兩個人，就是桑弘羊和卜式。

漢武帝所面臨的經濟狀況

漢武帝時期的財政困難是從公元前120年左右開始的，那時正是西漢帝國對匈奴戰爭的白熱化時期，漢帝國從公元前129年開始，主動出擊，相繼收復了河套平原和河西走廊，後來匈奴的渾邪王和休屠王又歸順了漢帝國。打仗需要的經費，賞賜將領、安置士兵的花費，以及如何處理匈奴的降軍，這些都需要花錢。到了公元前124年，漢武帝就花光了文景時期攢下來的錢。對於此時的漢武帝來說，變革是迫在眉睫的事，也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對漢武帝至關重要的人物，就是桑弘羊。

桑弘羊和他的鹽鐵官營

桑弘羊出身於商人家族，十三歲的時候就“入侍宮中”，他有兩大特點，一個是對經濟方面特別敏感，不管是大小的財政用度支出還是各項活動的開支，可以說只要跟數字有關的東西，給他說一遍他都能記得住，年僅十五歲的他便可以把遠在千里之外的軍隊財物支出算的一清二楚

，放在今天妥妥的是一個數學神童。

他還有第二個特點就是口才特別好，衛青奪取河套地區後，朝廷上下討論是否要在當地築城守備，連漢武帝都被以花費巨大為由，被丞相公孫弘說的啞口無言。但桑弘羊的一頓旁徵博引，竟然把這位宦海老臣說的張口結舌，不得不同意他的理論。可見桑弘羊的口才多麼的好。

• 那麼這位數學天才都給漢武帝提出了哪些變革的政策幫助漢武帝“賺錢”呢？

桑弘羊看準了關乎國家經濟命脈的鹽鐵上。他的注意也很簡單，但確實擊中了鹽鐵問題的要害。他的鹽鐵官營理論主要有以下四條：

第一，將煮鹽、冶鐵的營業權收歸政府管理，所得收入補充賦稅；

第二，由官府招募鹽戶，發給器具和生活費用；

第三，嚴查各地私自經營鹽鐵的事情；

第四，國家在各地設立鐵官，管理鐵器專賣事物。

桑弘羊的第一條理論是改革的目的和宗旨，第三條是基本方法，而起到關鍵作用的是第二條和第四條。政府招募鹽戶便從根本上解決了鹽商們一家獨大的情況，這一手釜底抽薪直取鹽商們的命門。而設置鐵官，負責鐵器的買賣事宜，更是不動聲色地分割了鹽鐵商們的權益，將這一特權牢牢地抓在政府的手中。

• 除了鹽鐵官營以外，桑弘羊就漢武帝的貨幣改革方針還提出了算緡和告緡兩大政策。

按照現在的說法就是對工商業者徵收財產稅。

算緡是要求工商業者將自己的財產上報，然後政府通過核算財產向其徵收個稅。漢武帝規定，大商人每兩千錢財產作為一算，稅率6%，而普通的小商人每四千錢為一算，稅率3%。從政策上看，越窮的人交的越少，收稅的主要對象就是自“文景之治”以來西漢王朝的“新興階層”——商人階層。

而告緡就是檢舉揭發，凡事有商人隱瞞財產、逃避財產稅的，只要有人檢舉揭發，一經查實，犯法者被沒收財產，處以重罪，而告密者可以得到一半的財產。

也就是說，對於窮光蛋來說，一夜暴富不是夢想。

有這樣一個政策，不管是真的假的，全國上下便颳起了告密之風，所有的商人都低調的不行，生怕被人誣告。但就有與眾不同的商人，不但不害怕這些告密者，還主動向漢武帝“露富”，他就是我下面要說的“牧羊人”卜式。

卜式和他的養羊理論

卜式是河南洛陽人，他和桑弘羊一樣都是出身於商人家族，不同的是卜式是一個白手起家的草根，父親去世之後，他把家裡的大部分財產都留給了自己的弟弟，而自己則只帶一百多隻羊分家另過，不過沒幾年他就成為了當地的畜牧業大戶。

此時的卜式還是一個小商人，而真正讓他進入到漢武帝眼睛裡，還是要到公元前122年。

當時的漢朝和匈奴的戰爭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霍去病奪取了河西走廊，匈奴的渾邪王和休屠王投降了漢朝，為了鼓勵這種行為，需要大加封賞，但這個時候偏偏又趕上黃河連發水災，賑濟災民也需要大量的錢財，卜式二話沒說，直接拿出二十萬錢給河南太守，用來安置災民。

漢武帝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便招他為官，讓他在上林苑為自己養羊。而也就是在養羊的過程中，他向漢武帝闡述了自己的養羊理論，從而獲得了漢武帝的賞識。

• 卜式的養羊理論簡單來說就是“藏富於民”：

他在經營自己的產業的時候，都是先賒賬，後付款，他認為這樣做可以培養客戶的購買能力，只有當客戶有了更多的錢，才會買更多的羊，這樣自己的生意才會好。他認為百姓和羊一樣，都是要給予一個健康的生存環境，讓百姓有一個足夠的發展空間。只有老百姓有錢了，國家才能強盛起來。

這一理論在西方也出現過，西方近代著名的經濟學家馬爾克斯的市場培育理論認為，如果想在市場中賺錢，就必須要培育購買力。西方現代國家的福利政策也是因此而展開的，卜式的理論比他們早了近兩千年。

對“鹽鐵官營”和“養羊理論“的比較

桑弘羊的“鹽鐵官營”和“算緡”理論就像興奮劑，見效非常快，可以短時間內就幫助漢武帝籌措到戰爭所需要的資金，但是本身的弊端也不可疏忽。

首先，“算緡”加“告緡”的制度使得全國上下所有的商人都寒蟬若禁，人人自危，在這樣低氣壓的環境下，整個工商業都沒有辦法進行一個良性的發展，所有的商人都縮手縮腳，沒有辦法擴大生產，提高生產力，也就沒有辦法創造更多的稅收。

還有，“鹽鐵官營”雖然是一個國家必要的手段，但如果經營管理制度過於追求利益並且死板，違反經濟規律，胡亂定價，就會出現政府壟斷下的高消費，普通百姓給本買不起鹽鐵。並且，一旦出現鐵器製造業的壟斷，勢必會出現質量下降的情況。

而卜式的“養羊理論”和“鹽鐵官營”可以說是兩個方向的政策，“養羊理論”更像是中醫上說的食補的方式，以一種溫和緩慢的方式不斷調理整個國家，在不傷害百姓的同時，擴大政府的稅收。

但這個理論也有他的侷限性，就是見效太慢，在漢武帝這種不把匈奴乾死不罷休的性格面前，顯然還是桑弘羊“鹽鐵官營”更符合他的胃口，這也就是為什麼漢武帝更寵幸桑弘羊而不是卜式的原因。

不過我認為，這兩種理論並沒有孰優孰劣，在最適合的時間運用最適合的制度，這樣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就像在初期“鹽鐵官營”確實幫助了漢武帝積累了大量的資金。但是後期確實有點盲目的依靠這一政策去吸金了，這個時候更應該運用“養羊理論”，讓百姓都富裕起來。就像中醫看病一樣，在一個人病情非常嚴重的時候，適合下猛藥，讓他馬上能緩過來，但病情一旦穩定下來，還是要用溫補的藥進行調理，這才是最合理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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