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爸的一封信》
親愛的老爸：今天是正月十五 ， 也不知您吃了元宵沒？不過，我們也沒吃…好像節不節的，都被某種東西壓制住了…好久沒給您說說話了…嗯，感覺有很多話，很多很多…
這段時間，您常常出現在我夢裡，尤其年三十的夜裡，我們幾個姊妹匆匆下樓找了個路口燒了紙，風很大，都來不及給您磕個頭說兩句話，那些紙錢就飄向天空…記得小時候常聽老人講，這是天堂裡的親人缺錢花了…老爸，是這樣嗎？您是怪我們姊妹幾個好久沒給您送紙錢了麼？要不，夢裡的您怎麼都不理我…
時間過的好快，轉眼，您離開我們已經五年多，但為何我總覺得恍如昨日？
我的手機裡一直存有您好多照片，就算清理內存，也永遠不會捨得刪除其中的任何一張。就像在派出所註銷戶口時我懇請女警官能不能不要剪去您身份證一角能不能給我留作紀念，女警官猶豫了一下還給了我…
窗外不時傳來清脆的鞭炮聲，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可不嘛，都正月十五了…
這是一個最不像春節的春節。跨入新年的第二天，大丫頭因腿部骨折住了院，原本安排當日手術，卻因血糖過高往後拖了兩天。更讓人糾結的是，CT結果顯示，大丫頭左腦新添了腦梗，而核磁檢查明確了梗塞部位正好壓迫到語言系統和右肢…
這是大丫頭第二次手術，第一次是二十年前的膽結石手術。
骨折術後的第六天，大丫頭直接轉入腦神經內科。當班護士小美女很認真地交代注意事項，尤其強調給病人每兩小時翻身一次…
凌晨兩點到六點是護士進病房查巡的時間段，一進病房門她就會說：27床家屬，來，現在給病人翻身…
我回答：翻過了，每小時一次。
顯然，她有些不信，瞧那眼神，滿是懷疑…
可一定要翻噢，不然長褥瘡可就麻煩了。
我理解護士小美女的疑慮，可她哪裡知道我照顧病人可是有年頭呢！從爺爺奶奶到父親您，那一次缺過我？
第二天，護士再囑咐我時，旁邊病床的阿姨開口了：這丫頭照顧母親可是太上心了，別說翻身，夜裡擦洗換尿不溼洗床單，幾乎沒怎麼睡過呢！
老爸，其實我蠻慶幸您走在大丫頭前面了，不然，您照顧大丫頭不知有多辛苦多累呢…
老爸，這個鼠年一點都不好…2020的1️中旬，從武漢發現的新冠肺炎疫情開始蔓延，從傳播速度和每日新增病例來看已遠遠超過非典…
老爸，在1月24日之前，新疆尚未發現疫情，我甚至還自信滿滿：非典都不曾“光顧”的新疆一定也會躲過此次疫情！然而，我錯了…
老爸，1️24日是年三十，一大早就有店員打電話過來說有顧客要退年夜飯…從大西遷成立至今，從未出現過年夜飯退訂情況…面對疫情，或許我過於樂觀了，也或許一直存有僥倖心理…
老爸，您一定知道，餐飲行業是何等重視年夜飯及春節期間的包廂上座率的…當訂餐本上密密麻麻包廂信息只留下隱隱約約的痕跡時，我傻眼了…而更讓我和弟弟心急如焚的如何處理那些食材如何處理米麵油酒水牛肉羊肉活魚活蝦蔬菜水果…那可都是成本啊！
老爸，從1月25日起，幾乎所有餐廳都主動自覺地停止營業，我們也不例外。疫情面前，我們必須服從大局。而春節假期也延長到2️3日。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經歷如此特殊的春節。
老爸，大丫頭於1️21日出院，弟弟說住在他家方便照顧，於是我一同住進他家了。大丫頭並不清楚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明白新冠肺炎是什麼，更不會知道餐飲停業到底意味著什麼，在她腦梗的世界裡，只有她自己…
老爸，由於腦梗壓迫，大丫頭睡眠質量很差很差，她幾乎整夜整夜地鬧騰哼唧…我明白她一定不是故意這樣鬧騰，她一定不會捨得自己的女兒如此疲憊，更不會不管不顧弟弟弟妹也跟著如此辛苦和無助…
老爸，好多朋友都說該請個護工嘛，幹嘛把自己累成這樣，護工費用大家平攤唄！是啊，我們何嘗不想這樣呢？可又有幾個護工能夠做到貼身服務？又有幾個護工願意24小時陪著病人折騰受罪？人家能夠做的無非就是換個尿不溼翻個身扶你起來喂個飯喂個藥，誰能有耐心聽你啊啊啊的比劃…看著大丫頭被逼得大喊大叫，“心急如焚”根本不能夠真切地代表我們內心深處的焦慮、不安和糾結…
老爸，年輕時的大丫頭在我心裡一直是那樣的堅強無比，以至於被我認定她會永遠堅強無比…因而看著現在的她不能忍受一丁點兒的痛而哼唧時，會懷疑我的記憶是否出錯，更甚至會追溯自己前世是否修行不到位，故需今生來還債…
老爸，鍾南山院士說此次疫情還沒有出現拐點，多次反覆強調：儘量不要外出…從今天起，各個小區嚴格控制進出人員，其實就是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將傳染機會相對隔離。
老爸，以往我都特別不喜歡漫長冬季，可從1️2日隨大丫頭入院到現在，我幾乎沒有到外面轉悠的機會，唯一回自己家住了一宿也是因為回自各兒家拿些換洗衣物然後再看看家裡是否缺電缺水啥的。進小區大門，保安大叔問我要通行證，好說歹說不行，無奈給社區打了電話才算給面子。果不其然，家裡沒電，果不其然，冰箱變成“災區”…
老爸，說起購電還有個小插曲咧！在小區門口搭車去就近國網營業廳，保安大叔說請露出手腕測下體溫，他哇地一聲就跳過去一米遠，只聽他喊到：37.6度！這一聲不要緊，把營業廳裡辦事的另外幾個顧客緊張得要死。我很想笑出聲來，大叔啊，出租車暖氣很熱，而我也一直戴著毛手套，溫度能不高嘛！或許保安大叔看我太鎮定自若，就又回來測了一下，然後長舒了口氣，笑了：36.5度…然後又鄭重其事地說：如果真是37.6度，我們就該倒黴了！
老爸，這樣的情景雖像個鬧劇，卻時時刻刻上演著。疫情面前，人人都有責任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家人的健康，無特殊情況，不出門不亂跑。
老爸，現在是凌晨兩點36分，大丫頭又開始呻吟哼唧了。這個時候段，不是解手就是餓了…
老爸，那，就先說到這兒吧好嗎？
老爸，改天繼續跟您聊。
老爸，照顧好自己。
老爸，想您…
愛您的女兒
2020年2月8凌晨
閱讀更多 一輩子的懶貓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