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陶知閒
作為科創板首批上市公司之一，集萬千注目於一身的容百科技（688005.SH），2019下半程並不順利。
1月31日，容百科技發佈2019年度業績預告。公司預計2019年全年實現歸屬於母公司所有者的淨利潤為8,000萬元到12,000萬元，與上年同期盈利的2.13億元相比，同比減少43.63%到62.42%。
對於業績下滑，公司給出的原因是對比克動力的應收賬款計提了較大金額壞賬準備，並考慮了計提比例提高到70%的業績影響情況。公司稱：“根據謹慎性原則，公司本次預告數據考慮了進一步提高比克動力應收賬款壞賬準備計提比例的相關影響，並按70%計提比例測算了業績預計情況。”
諷刺的是，公司公告稱的“謹慎性原則”，是在上交所的問詢函和寧波證監局監管關注函的雙重“逼迫”下的無奈之舉。
越調越高的壞賬計提比例
容百科技主要從事鋰電池正極材料及其前驅體的研發、生產和銷售，主要產品為三元正極材料及其前驅體。三元正極材料主要用於鋰電池的製造，應用於新能源汽車動力電池、儲能設備及電子產品等領域。
此次計提減值的主角比克動力，是容百科技的長期客戶，最早出現在容百科技的招股說明書中。根據招股說明書披露，截至2018年末，容百科技對比克動力的應收賬款餘額為2.16億元，相對金額較大。但當時，容百科技認為“比克動力經營情況正常、盈利狀況持續，營業收入穩步增長，儘管其2018年淨利潤出現同比下降情況，但仍具有較高估值，報告期後對公司保持陸續回款。由此，公司對比克動力的應收賬款進行了單獨測試，認為該項應收賬款不需要單項計提壞賬準備，並已按賬齡分析法於報告期末對其計提壞賬準備1104萬元，壞賬準備計提充分。”同樣，容百科技在2019年半年報、第三季度報中仍只是按照賬齡法計提比克動力的壞賬準備，並沒有單獨計提壞賬準備。
根據會計專業人士介紹，賬齡法計提壞賬準備是指按應收賬款拖欠時間的長短，分析判斷可收回金額和壞賬的一種方法。通常而言，應收賬款賬齡越長，其所對應壞賬損失的可能性越大。賬齡法優點是運用簡便，但因其不完全符合配比性原則，時常變成企業合法而不合理的調節企業利潤的工具。
賬齡法可以掩蓋企業的賬目問題，卻無法消除，紙終究包不住火。
2019年9月28日，時任董事會秘書及董事會審計委員會委員的陳兆華，在公司上市僅僅2個月，便離奇的因“個人原因”辭職，其職位由白厚善董事長代行。
陳兆華辭職後不久，10月10日，寧波證監局便開始展開對容百科技的現場檢查。
“兜不住”的容百科技於11月7日公告稱公司對比克動力的應收賬款及應收票據（含前述已到期商業承兌匯票，不含銀行承兌匯票）合計2.08億元，其中逾期賬款及已到期未兌付匯票合計2.06億元，存在無法回收的風險。至此，比克動力的應收賬款問題浮出水面。彼時，容百科技採取的措施還僅僅是將該應收票據金額轉回應收賬款，並且根據賬齡對該部分應收款項按10%比例計提壞賬準備。
8天之後的11月15日，由於“比克動力無法按照付款協議約定足額償付第一期還款計劃，並考慮現有抵押物存在被認定無效的風險”，容百科技才將壞賬計提比例提升至35%。
11月19日，上市僅四個月的容百科技，便領到了科創板首份監管函。監管函披露，容百科技的應收賬款計提不充分，例如2019年6月底和9月底，容百科技對比克動力應收賬款中分別已出現84.19%和96.05%的大比例逾期，但這一情形並未在容百科技的半年報中及時進行反映，存在壞賬準備計提不充分的情形。
一個月之後的12月15日，容百科技“被迫”將壞賬計提比例提升5%至40%，並再次火速收到上交所問詢函。上交所要求容百科技說明壞賬計提比例為40%的依據、合理性等以及比克動力簽訂還款計劃的具體細節。
監管關注函加上問詢函，重重壓力之下，容百科技才於近日將壞賬計提比例提升30%至70%。至於剩下未被計提的近6000萬應收賬款，公司也很隱晦的提到了這一隱患。公告中表示，在公司正式披露2019年年報前，公司存在進一步增加應收賬款壞賬準備計提金額的風險，並將會對公司2019年度淨利潤產生較大不利影響，該不確定因素已考慮在本次預告中。
至此，擠牙膏式的壞賬計提終於塵埃落定。
冰山一角
容百科技如此執著的不願提升壞賬計提比例，無外乎一個“利”字。根據容百科技披露，截至2020年1月15日，容百科技對比克動力的應收賬款為20,063.61萬元，而容百科技2018年全年的歸母淨利潤才2.13億。換句話說，比克動力一家公司的壞賬讓容百科技一年“白忙活”。
更令人感到擔憂的是，2019年前三季度，容百科技營業收入30.97億，應收票據和應收賬款合計20.31億元，佔比65.58%。大比例的應收票據及應收賬款存在，這本身就是巨大的風險。對此，容百科技給出的解釋是受2019年下半年起我國新能源汽車補貼政策退坡、汽車行業整體銷售狀況持續不佳的影響，部分整車及動力電池廠商的資金週轉出現壓力。這裡的部分，主要指的是眾泰汽車。
據悉，比克電池是眾泰汽車最大的動力電池供應商。2017年眾泰汽車生產新能源汽車3.5萬輛，其中的2萬輛由比克電池提供。此次債務違約，主要是眾泰汽車資金鍊斷裂引起的“連環雷”。
令人害怕的是，我們無法確定在行業本身不景氣的大背景下，“連環雷”到底還有多少？比克動力會不會僅僅是冰山一角？
資本市場已經開始用腳投票。容百科技在農曆豬年最後一個交易日的收盤價較其上市第一天的開盤價42.58元/股，已下跌20%。截至2月3日收盤，容百科技股價再次跌停，收盤價僅為27.23元/股，相比發行價跌幅超過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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