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我媽,肺炎,我


我爸,我媽,肺炎,我

我爸,肺炎

疫情還沒有曝出前,我爸就感染了肺炎,這個過程真是比自己生病還要難受。

天一轉冷,就襲來一波感冒潮,我爸每次都會中招,輸液吃藥,連續5天終於控制住了,零星的乾咳都以為是感冒的尾巴,過兩天就好了,藥也就停了。

過了幾天,咳嗽好像加重了,另一個鄉村醫生說,“我給你打三針,保證全好!”三針過後,觀察了幾天,咳嗽的嚴重程度有增無減。

接下來的幾天,越咳越嚴重,我爸總覺得四肢無力,斜倚在床上,每隔幾分鐘就來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吐幾口痰,呻吟聲不斷。

就像幾年前我在醫院ICU病房的感受,壓抑的不行。

工作原因,曾和同事在一家市級醫院ICU拍攝素材,老人滿身的管子,手握著孫子的手,像是用盡了自己的力氣。


外露的皮膚都是褶皺,眼睛看不出來是睜著還是閉著,以前總覺得歲月的痕跡很抽象,但那一刻在眼前特別的具體。


我拿著攝像機輕輕的走動,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像是一吹星星之火就會熄滅一樣,當場忍不住無聲的流著淚。


我爸,我媽,肺炎,我

我爸咳嗽那幾天正好趕上下大雪,去縣城的路不好走,又因為其它一些原因,拖了一週才去縣城做CT檢查,去之前的頭一天還有點發燒。

這時候我媽也開始咳嗽,稍微比老爸輕一點。

每聽我爸媽咳嗽一聲,我的心就難受一次,有時候像是加速跑步後的狂亂,有時候像是停止了心跳像空蕩的山谷一樣,我都懷疑自己的心臟是不是出了毛病。

CT檢查出來才稍稍放心,醫生說是一般的病毒性感染,肺部發炎面積比較大,回家繼續用藥,至少十天。

當天回來就開始打點滴,一次5瓶,這次不敢掉以輕心,直接堅持了15天,慢慢的沒有了咳嗽聲,只是身體有些虛弱,媽媽吃了幾次中成藥,咳嗽也慢慢的好了。

因為每次打點滴時間比較長,中間還有兩三次我爸因為低血糖頭暈眼花,醫生趕緊給他補葡萄糖,我在老爸身邊放了不少蛋糕。

15天后我們帶著老爸去複查,順便抽血做個體檢。在第14天的時候,我手機連續收到四五條新聞彈窗,都是關於新型冠狀肺炎的,無規則的心臟運動又開始了。

我爸,我媽,肺炎,我

當時的手機截圖

我們把這個截圖給醫生看,問他是不是和這個有關係啊?

醫生笑起來,說她們已經在關注冠狀病毒肺炎了,我們又沒去過武漢,和這個沒關係的。從CT片子上看,肺炎已經全好了。

反而是另一項檢查,血糖值比正常值高了兩倍,這是導致現在四肢無力的原因,少吃或不吃麵食,多運動,吃點藥,慢慢調理。

一直懸在心頭的石頭終於落地了,想想這一個月,感覺比上班的壓力還大,心裡有根弦一直繃著,關心則亂,就是如此吧。

事後想,我是不是擔心的過頭了?往年他們都是怎麼過的?

往常每年只回家兩次,電話裡雙方都是報喜不報憂,即使生病了,都以為是小感冒,吃藥或不吃藥都會好起來。

今年我早早的回了家,差不多每天24小時都在一起,爸媽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他們已經不是照片裡年輕的俊男靚女了,身體的免疫力也不如從前了。

我爸,我媽,肺炎,我

蛋白粉、鈣片、魚肝油、維生素、棉衣等等,我應該早就為他們準備起來,如果不是這次遇見他們生病,他們真正需要什麼,我可能還無從得知,或根本就想不到。

那段時間真的覺得過得挺不容易的,精神總不能輕鬆,其實除了擔心爸媽的身體健康外,還有和他們的溝通相處問題。

我,我爸,我媽

《奇葩說》第六季有個辯題是,面對固執的父母,我們該閉嘴還是繼續爭論?之前聽過一種說法,因為三觀不同,我們和父母的距離越來越遠。

黃軒在一個找房平臺的廣告裡,演繹了一個很經典的生活畫面,媽媽對找房子的要求是:

離地鐵近一點,離超市近一點,黃軒心不在焉的“嗯,嗯”應承著,最後爸爸說“離你媽近一點”,音樂開始有點調皮,黃軒吃口蘋果,身體轉向一邊沒有回覆。

其實和父母的三觀不會真的有很大差別,和他們的很多爭論反而是在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上:

做飯的時候她在身邊“指手畫腳”,天氣變冷他們不停的喊你穿衣穿衣,吃完一碗飯總覺得你吃不飽再添再添,而你買的好吃的他們嫌花錢不吃,你想替他們做點家務他們就是不讓……

就像《囧媽》裡演的一樣,讓徐崢著急上火的不是和母親的三觀不同,而是我們內心想要的自由與她們愈來愈強的控制慾相矛盾。

不管是對他們的話假裝沒聽見閉嘴,還是和他們據理力爭,都是以不歡樂的結局收場,低落的情緒對身體健康是不利的。

馬東在節目裡也說過,語言冷暴力,有時候更傷人。

我們太高估或是太容易忽略父母對子女的責任感和愛,卻又太低估自己的言行對父母的傷害程度。

反正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我就應承一聲,如果實在不想做的,撒個嬌爸媽會更容易接受我的想法和做法,爸媽的出發點畢竟是為我們好。

話雖如此,但事兒到跟前,嘴總比腦子快。有時候我們對父母的態度,就像在教孩子寫作業一樣,超級生氣,但內心有個聲音不停的說,再

多一點耐心,多一點耐心!

我爸,我媽,肺炎,我


我爸,我媽

《囧媽》最後有句話我特別有認同感: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每個個體都是完整的。

這次也是從大學畢業以來,我和他們相處最久的一次,爸媽不僅是我們的爸媽,他們還是他們自己,如果沒有冷暴力,沒有硬碰硬,我發現爸媽是那麼的可愛,他們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或我不曾在意的事情。

例如媽媽不喜歡化妝,我以為她不在乎容顏,但她對眼角的皺紋會很在意,她悄悄告訴我自己的秘方,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用手搓開皺紋,皺紋就會慢慢的變淡。


和爸爸相親的時候,還有另一個不錯的小夥子,但最後因為顏值,還是選擇了爸爸。


媽媽是個內向的人,不擅長表達,也沒什麼朋友,她是否有過產前抑鬱,更年期的時候她靠什麼排解?


平時的爸爸一本正經,但他竟然同意戴上我用毛巾疊的羊角帽,拍照還會比V,嘟嘴。


對外,爸爸不會讓自己受氣,但不管我冷暴力還是命令式的溝通,他都能忍,不說一句抱怨的話。


有次我們一起看電視,節目主持人鼓勵家人間愛意的表達,情緒到位,我也撒嬌似的和爸媽說“我愛你”,他們都害羞的笑起來。

以前,我們從來沒對對方說過“我愛你”,現在我每天都說,“爸爸,我愛你”“媽媽,我愛你”,有時候還會親一下他們的臉頰。

不管前一秒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只要我說,他們都會害羞的笑起來,有時候還會回應我,“啊,我也愛你”。

我爸,我媽,肺炎,我

媽媽的左手最近總是頻繁的發抖,醫生說很可能是阿爾茲海默症,等疫情過去,就去大醫院檢查一下吧。

我拉著媽媽的手往家走,她試著安慰說,可能是自己發脾氣才會這樣,以後少發脾氣就好了,那是什麼病啊?

我說不是大問題,上了年紀多少會有點,記性變差,你可能會不記得我了。

今年全民在家過年抗疫,姐姐們不能來看望他們,很少表白的媽媽對著視頻電話說自己想她們了,我知道她是怕自己忘了我們。

不久之後,我還是會離開他們走向遠方,不能及時發現他們的所需,不能陪他們一起看電視,不能陪他們一起吃飯,不能……

何炅在一個節目裡說,年紀不到是體會不到對父母的那種愧疚的,像是宿命一樣,我們虧欠父母,下一輩可能也會“虧欠”我們。

每晚睡前和你們說聲“爸爸,我愛你”“媽媽,我愛你”,希望你們能甜甜的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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