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民女、鱼肉百姓……民国时呼图壁县长徐文彬被处死

呼图壁县长徐文彬被判处死刑案始末记

  许太河

强娶民女、鱼肉百姓……民国时呼图壁县长徐文彬被处死

资料图

  一九三五年二月,呼图壁县县长徐文彬因贪赃枉法被判处死刑。这在呼图壁县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政治事件,也是新疆自建省以来空前的壮举,一时轰动了全省。

  一九八〇年十月二十一日,我应邀参加了自治区政协征集文史资料座谈会,在会上禹占林副主席曾嘱咐我把这段历史资料写出来。会后有几位同志来怂恿鼓励,要我填补这段历史的空白,由于存在许多复杂的原因,我一直未动笔写过。一九八三年,呼图壁县志编修委员会派人到乌市找我,敦请我无论如何要把这段史料写下来。这是呼图璧县人民的希望和要求。他们还说了老实话,是怕我把这段史料带进火葬场,所以要来“抢救资料”。

  我自幼生长于呼图壁县,为了不辜负家乡人民的深情厚意,我只好硬着头皮,凭籍个人回忆,动手写成这篇始末记。

  一、战乱中辗转挣扎的农民

  新疆在杨、金反动统治时期,政治黑暗腐败,官吏贪污成风,“千里路上做官,都是为了吃穿”,几乎成了人们的口头语。有些人贿通门路,到处求官,一旦当了县长之后,便把管辖的县看成为受封的采邑一样,横征暴敛,为所欲为。当过一任县长,多是腰缠万贯,满载而归,回到省城修公馆,买婢妾,花天酒地。因此他们把当县长看成发财的捷径,徐文彬就是在这种腐败环境中混入官场的。听说他先后在阿克苏及昌吉两县任县长期间,贪脏枉法,臭名远扬,当地人民对他的行径无不切齿痛恨。呼图壁县长广钧也是依靠吮吸人民的血汗,养肥自己的脏宫,这两入一前一后,剥削压榨广大农民群众,他们都同本县农民结下了血海深仇。

  一九三〇年,哈密农民暴动,接着是马仲英率部进入新疆;至一九三二年底,动乱扩展到全疆各地。一九三三年二月间,金树仁派李作梯率领约有八百人的部队到呼图壁县驻防。当时马仲英部马世明率其部属,流窜到呼图壁南山石梯子一带活动。当地三百余口无辜的汉族农民尽遭屠杀。呼图壁城郊周围各乡农民闻风十分惊慌,有些弃家逃入城内。城东白格达、东滩、十四户、头工一帮农民大半都聚集到四户、下头工一带观看动静。这时,我家也离弃了家乡,和大家在一起注视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我自幼生长在呼图壁县农村,在当地上学长大,后来在省城师范学校毕业,被派到呼图壁县当小学校长。因不满县府尖斗收粮,勒索农民,痛骂过粮仓收粮人员营私舞弊,被广县长叫去狠斥了一顿,并警告我再不许多管闲事。我非常气愤,便立即回家务农。目前由于马仲英部的骚扰,形势紧张,广县长派衙役催赶逃难約农民速去守卫县城。在这样的寒天里,农民进城食宿取暖、车马牛羊等问题,都无法解决。大家选我当代表进城申诉这些具体困难,竟被广县长破口大骂了一顿,他说“你们都该死!眼看刀就砍到脖子上了,还舍不得牛牛子、羊羊子,要想活命的马上进城,不进城的就让土匪杀尽,也没人管!”我回来把他的话转告给大家,农民都感到气愤!一时谁也拿不定主意,我说,“决不能进城,为这些赃官当殉葬品,更不能俯首帖耳为他们守城卖命。我们要当机立断,马上组织自己的武装力量。保护男女老幼、车马牛羊,立即离开此地,去城北芳草湖一带与当地农民兄弟汇合,共同闯出一条生存的道路。大家同意我的意见和主张,组成了农民自卫团,推选我为团长,编成三个自卫队。当下传令各队迅速准备,连夜向城北芳草湖方向前进,若官府阻拦,立即对抗。一路经过下头工,三宫、老鸹窝、土墩子,渡过呼图壁河到达梧桐窝子,由于当时天冷,住宿食用取暖方面都很困难,经商议决定把全部人员车辆等分成三队,一队经十三湖到大小泉,一队经中渠、渭湖、真番户到单摆,留在梧桐窝子与当地农民兄弟汇合。依靠农民兄弟的共同努力,这一部分流离失所的人们有了暂时的安身之地,生活相对稳定下来。

  在这段时间,我差不多走遍了呼图壁县城北、城西的农村,了解农民的生活情况,以及他们对贪官污吏憎恨的情绪。在我从单摆回到梧桐窝子以后,听说广县长又派来一名衙役来到这里,传令:“所有从县城周围流落到这里的外乡人一律限期回城,否则就要严加惩办。”这里的人不听,反而将这个街役绑到苇湖枪毙了。不久又听说,金树仁几个宫兵窜到了芳草湖下湖、五户地一带奸淫抢劫,被当地农民击毙,将枪夺下,农民反抗情绪是相当强烈的。

  我们不断派人到城里去察看动静和探听消息。有一次,梧桐窝子农民杨忠文和几个人到城里,被官兵发现而抓获,他带的一支连珠枪也被没收,并罚他每天跟广县长、殷生寿的民团到各乡搜查民间粮食。后来他趁机逃回,还带来一支步枪。

  大约在一九三三年四月底,我同三四个人乘马到城里去探听消息,一到北城门口看到许多人围聚在一处,观看张贴在城门的布告,得知金树仁政府垮台,新政府成立。这样农民陆续回到家园。

  二、徐文彬敲骨吸髓涂炭百姓

  一九三三年八九月间,徐文彬接任呼图壁县县长。他一到呼图壁,便张牙舞爪,像在阿克苏、昌吉县一样,不管人民遭受离乱,喘息未定,他就迫不及待的向农民张开血口。他先以供应军粮的名义,向各乡不断摊派征粮,又派他的爪牙舅老爷王日佐及一帮走狗,率领衙役到城西、城北大小泉、芳草湖一带挨家搜寻,只要发现农民埋藏在地窖中的粮食,便颗粒不留地全部运走,形同抢劫,农民稍有对抗,就抓进县衙进行毒打拷问,后来又以军粮供应不足,奉督办命令,要在各县生产军粮为名,他将城东头工三巴郎子(维族)耕地一百余亩,城南宁州户农民杨大仓耕地二百余亩抢占,压种冬麦三百余亩。一九三四年五月,又将城西五户庙回族农民丁老三的稻田三百余亩霸占。这些士地徐都责令各乡派牛、派工、派马、派籽种,从播种、除草、收割、打场都由农民负担。当然督办是否有此命令,这些粮食是否供应了军需,则无人知晓。

当徐县长得知在金树仁统治期,呼县曾种过鸦片。他便扬言,现时军队官兵中有人有烟瘾,奉督办命令要各县采买一部份大烟土,上交备用,当时每两大烟土市价省币三千两,他实发价是五百两省币。

徐县长扬言盛督办命令在呼图壁县建修一座行营,便指使殷生寿、杜茂林等一伙将城內回族住户贺虎儿的房院一所强行征用,命令县城附近各乡农民派车马、派工进山锯板,伐木料,拉运土石木料砖瓦,作苦工,经四个多月的紧张施工建成之后,徐家便搬入“行营”居住。徐县长举行行营落成典礼,还为母祝寿,在行营內大摆宴席,请客收礼,演戏数日,热闹一番。后来又以花钱太多,要各乡农民挨户均摊,限期清。他对外宣传,这是为纪念“四·一二”庆祝大会花费的用款,仅此一项,徐县长就从全县农民身上勒索现款省币四百五十五万两。

城北芳草湖衣民张怀云侄女,现在十八岁,徐县长看这位姑娘生得眉清目秀,美貌端方,要娶这姑娘作“童养媳”,女家识破了他的诡计,全家都不情愿,徐县长将姑娘强娶到家,他儿子只有十二岁,女长儿幼,根本就不能婚配,明明是霸占民女。

县城北门外刘应科有果园一座,树木成荫,环境幽雅,徐县长指使王日佐、杜茂林等前去刘家威胁,最后逼迫业主搬迁到别处,把果园占为已有。

以上贪脏枉法的罪恶事实,只是徐文彬到任后在八个月内的所作所为,呼图壁设县以来,历任县长无人胆敢这样。

  三、四乡农民啼饥号寒诉苦情

  前任县长广钧伙同恶霸殷生寿抢劫四乡农民的粮食,还未达到较远的农村,徐文彬的横征暴敛,使这些较远的村庄成为重灾区。

  农民在困境中挣扎,远近农民找我诉说苦情。一天,我乡乡约杨富贵也到我家反映农民的苦难生活。我说:“只要本县农民信得过我,我愿意出头,为大家办好这些事!”。

  第二天,我把家中的事对大哥和几个弟弟安排后,便到省城迪化。

  四、受重托进省城告发贪官

  我到达迪化,直奔我的母校——师范学校,和几位同学住在一起,他们都支持我。我动手写了一篇呈文,对徐文彬和广钧进行控告。

  这篇呈文分别呈到省政府及督办公署,并抄送到高级法院,到后来又分别抄送到《新疆日报》社、反帝会、新疆全省保安总局等单位,最后的署名是呼图壁县农民代表许太和(当时用和字),时间是民国二十三年八月十五日(一九三四年八月十五日)

  在这里要说明一下,我在六月底到迪化,几天内就写好了呈文,忽然染上了伤寒病,病倒在床半个多月,昏迷不省人事。别人认为我已死亡,把我当做尸体,停放在另一间空房的木板上。后来大哥到迪化将我接回,在家调养了将近两个月,才得痊愈。这才重返迪化,因而耽误了时间,这件呈文送出,时间已推迟到八月了。此时,我也不能再回呼图壁县,经人介绍,我到迪化南梁归化中学去教课。每天工作时间不多,每月工资足以维持个人生活。我的大部分时间,还是为呼图壁县农民的控告而奔走。

  五、官官相护告发受挫

  九月初,我得知省政府派迪化区行政长桂芬带领随员,前往呼图壁县调查案情真象,立即给我大哥许元和写信,叫他转告杨乡约传知各乡受害农民,在桂行政长到达后主动找他当面谈徐、广贪渎殃民的各项具体事实。

  十天左右,我听到桂行政长已经由呼图壁县调查完毕,回到迪化。我便到迪化区行政长公署去找他,他不在行署。我找到他的家,他家住在迪化汉城六道巷内,是一座豪华的大公馆,我说明来意,桂芬开始推三阻四,后来又答应一定把情况如实上报。

  一个星期之后,在省府工作的一个好朋友来告我说,桂行政长上呈省政府的调查报告中称:“呼图壁县农民控告本县县长徐文彬舞弊贪脏一案,经调查或有或无,既有者也无真凭实据,多系一面之词,难资凭信,而许太和冒充代表,假借名义,因要挟不遂而挟隙誣告,则却属事实。”这个消息,真如睛天霹雳一样,在我思想上产生了极大震动!我对桂所产生的幻想,泡影似的归于破灭。此时,我开始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与复杂性,思想上有了沉重的压力,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就在这时,大哥许元和乘马连夜逃到迪化,找到我。他说在桂行政长回省后不久,徐县长就派人分赴各乡专去捉拿参与告发他的人,有的被带回县衙毒打,押入监牢,有人躲到苇湖去,有的人逃到了昌吉避难,还把头工乡的杨富贵带进城里,拉到南门外十字街口,把一大桶稀尿汤子从他头上浇下来,满身上下臭不可闻地游街示众,一直游到天黑,才放他回家。徐县长正在派衙役抓他,他闻风来找我。我的心犹如刀割。

  第二天,我到省府直接找省主席李溶。李溶先是对我训斥,说我诬告,之后又说他这个省主席只是做个样子,一切都是盛世才督办说了算。

  六、峰回路转找到共产党

  第二天早饭后,我直接走向督办公署。结果连盛世才督办的面都没有见上,盛世才传话说,这些事没有必要见他,可以到省政府去解决。我听完这话后,很感失望,觉得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很大的挫折,只得扭头回家。我在路上左思右根,想不出解决这件事的出路究竞何在。

  到家后,我忽然想起,在这件事发生不久,一个朋友曾经告诉我,去找共产党。他说:“他们一定会帮助你。”因为我长期住在呼图壁农村种地,根本没有听到过共产党,也不知道共产党员都在新疆什么机关工作,他们干些什么事情。记得当时他给我介绍的共产党人,多集中在省保安总局、“反帝会”、《新疆日报》社等单位,那个朋友要我去和这些共产党人谈。当时我想,新政府既然发表了“惩治贪官污吏,厉行清廉政策”的宣言,徐文彬、广钧的犯罪事实和证据又是如此明确,只有向本省最高行政机关控告检举,才是唯一出路。如果再去找这些共产党人,岂不多走弯路,浪费时间吗?经过找省府和督署告状碰壁这段曲折之后,我认识到省最高行政机关——省政府竞是如此软弱无力!

  为了实现自已的诺言,不忘故乡农民的苦,我这时才下定决心,去找共产党人,请他们帮助我摆脱困境。

  几天内,我走访了在省保安局、报社和反帝会工作的一些共产党人。开始我的信心并不足,只是抱着一种试试看的态度。

  我找到的第一个共产党人,是省保安局局长张义吾。我在保安局办公厅里见到一位英俊、强壮的青年人。我向他行礼,他马上起身答礼,并让我坐在他的身旁。他温和地问清我的姓名、年龄、职业、住址、身份和来意之后,又问我:“你带什么可以证明你身份的文件吗?”我便把杨乡约交给我的委托书交他查阅,他认真地看毕说:“你把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详细地讲一讲,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你们解决这些问题的。”

我向张局长详尽地报告了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一切。我谈完后,他接着说:“呼图壁县前后任县长贪污犯罪事实是严重的,这是新政府的政策所不能容忍的。我们一定要在调查清楚之后,请示政府对他们严办。你要转告大家,我们省保安局一定要认真处理这件事。一定要査清事实真相,请大家尽管放心!”他又把该局副局长刘贤及第六科科长王宜之请来,给我一一做了介绍,对我说:“以后我要不在局里,你可找他们接洽。”

我第一次与共产党人张义吾接触,深深感到他对人民疾苦的同情,对正义事业的高度责任心,对待人的态度又是那样明朗和热忱。我从心底产生了新的希望和信心,看到了新的前途。

  当夜,我照稿抄写了三份呈文副本。我想这次送省保安局一份,同吋送《新疆日报》、“反帝会”各一份。

  第二天,我把一份呈文送到保安局,当时他们正在吃中午饭。当我把呈文交王科长后,他拉我到饭厅,要我同他们一块吃午饭。我们到大厅,在中间的一张方桌边,我看到周围坐着张局长、刘副局长,其余的我都不认识。张局长和刘副局长让我坐下,并向我介绍了同桌的以及邻桌坐着吃饭的几个人。他们都对我格外亲切热清,添饭夹菜,真使我受宠若惊。饭后王科长将呈文转交给张局长,对我说:“你先回去吧!我们很快就办。

  从保安局出来,我又到新疆日报社。当时社长是郎道衡,副社长是周春晖。不久社长换上了万献廷、副社长是汪哮春。我找到郎社长,向他说明来意。郎社长看完呈文,感到气愤。他说:“报社要全力支持你们!”他立即叫进一个人到办公室来,我看那人穿一件破旧的灰布棉袍,大胡茬子,中等身材。郎社长向我介绍说;“这是编辑长王立文同志,以后你有事可以找他。”王立文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说:“请到我们编辑部再谈谈吧”

我们二人到編辑部,他把呈文仔细看完,然后对我说:“这些封建余孽是社会进步的障碍,报纸有义务站出来替人民说话。我打算最近就派一省记者到呼图壁去采访,写出一些有关此事的通讯和文章,积极支持当地人民对徐文彬的斗争。今后你有什么稿件要在报纸上发表,我们一定为你们刊登!”

  我对他说:“目前,徐县长还在呼图壁继续捉拿告发他的罪恶的农民,抓到后不是严刑拷打,就是押入监牢。这类消息,在报上该不该发表?”王立文马上回答:“这完全可以登报。你回去之后,可以根据这些事实写篇通讯稿,交我看完后立即见报。"我听了他的话,心中十分高兴,回家就写了一篇通讯稿。

第二天,送到报社编辑部,找王立文将新闻稿交到他手中。过了一天,这篇稿子就在《新疆日报》上发表了。这篇稿子标题是:

稀奇古怪之新闻——稀尿满头游大街

徐县长之弄威风,杨乡约之吃亏

  这篇稿子在报上发表后,我真是兴奋至极,大喜过望。当时就到报社买了十多张报纸,分别寄给呼图壁县学校和些熟识的亲友,让他们看完报纸后,在大街、城门等处张贴。让大家知道徐县长和殷生寿等一伙再猖狂不了多久,我们大家一定会胜利。

  没过几天,我在《新疆日报》上又看到一则关于徐案的短评。我知道这篇文章是编辑长王立文动笔军的,标题是《广县长的妙语——老百姓看待县长还不如土匪》。

  我又买了十多份报纸,寄到呼图壁张贴。

  七、省保安局奉命查贪官案

  接着在《新疆日报》登了不少有关徐、广二县长贪污殃民的消息报道。我估计这种舆论的改治影响,对两个贪官及其爪牙会成为沉重的压力,呼图壁农民也会从中得到鼓舞。我急于了解保安局行动措施,就带着报纸去找张局长。张局长对我说:“关于呼图壁的事情,我安排好了。”我找到王科长,把有关情况向他讲完,就把带来的报纸交给他看。

  我回到住所,想尽快惩办徐文彬等人,便提起笔来给玉科长写了一封信。我这封信发出去五天,保安局一个名叫周克庄的中尉科员找到我住处,对我说:“张局长叫我来请你,马上就去!”在保安局,张局长对我说:“你写给王科长的信我也看到了。现奉上级指示,由保安局派忠诚可靠人员前往呼图壁重新调查真相,我们派第六科王宜之科长带领随从人员前往调查。请你随同到呼图壁,协助工作。你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明天启程。”我向张局长请示说:“这里还有逃到迪化避难的几个农民,还有我大哥,他们可否同我们一道回去?”罗张局长说:“这完全可以!

  第二天早十点,大家都按照规定的时间到齐了,不巧汽车出了故障。这时正好送来了报纸,当我看到第四版时,忽然发现登有呼图壁县反映控诉徐文彬的民歌十首。我乘修车的机会,到报社买来了二十多张报纸。这时汽车已经修好了,王科长传令叫大家上车。由于路况不好,因此到达图壁县时,已经下午五点半钟了。汽车开到城里一家车马店內。

  王科长同我商定,向店主人借来了两匹马,命黄科员与杨忠文同去把杨乡约请进城来。又指派武科员到县府通知立即把何鸿祥传到店中问话。杨乡约住地离城较近,不久就来了,我们见面有说不出的亲切。王科长紧握杨乡约的手,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他们的暴行是犯法的,我们一定要严惩他们。”话刚说完,何鸿祥也传来了。王科长指着他问;“你是何鸿祥吗?”何顫抖着答:“就是小人。”王又指着杨乡约厉声何:“你认识他是谁吗?”何十分惊慌答道:“我认识他是杨乡约!“王又厉声问:“把一桶大粪浇到他头上的就是你吗?”何躬身低头说:“小人不敢,这都是徐县长命令小人灌的,我有罪,请大人息怒!”王科长又命科员把何带到另一房间,让何把这件事的过程全部讲出来。王科长派黄科员到县府借来脚镣一付,当着杨乡约的面,把脚镣给何鸿祥带上,然后送县府寄押。

  关于省城又派人到呼图壁重新调查的消息,很快传遍这个小小的县城,前来围观看热闹、听消息的人越来越多。这时我把从迪化带回刊登有关揭露徐县长罪行的和揭发前县长广钧罪行的报纸,都张贴在店门外。还把其余的报纸散发给围观的人们。我托付认识的人看完这些报纸后,可以到处张贴。

  我请杨乡约和杨忠文、许守礼等靠近我们的一些人,连夜分赴全县东南西北各乡叫农民到城里来告状。几天之内,各乡受害农民都纷纷进城,把徐县长及其爪牙的各种不法事实都向调查人员倾吐了出来,由黄、武二人作了详细记录。有人还送了书面材料。

  八、特刑法庭对徐文彬一案的审理

  第二年二月初的一天,我刚吃完晚饭,忽然周科员对我说:“王科长请你明天上午去一趟!”翌日我在局里见到他,他说:“张局长通知你来,要你做好准备,最近要同我们到呼图壁县去一次”我惊异地问:“干什么去!都是谁去?何时动身?”他说;“关于呼图壁县的问题,经我们保安局上次复查并上报后,经省务会议决定:为严肃处理和彻底解决这一问题,政府已下令组成新疆临时特种刑事法庭。以本局张义吾局长为庭长,督署军法处处长冯梁及迪化地方法院程东白院长为副庭长,本局副局长哈的尔阿吉为审判长,还有王明德书记官和书记员张家骥等人都一同前往。要在当地举行公审大会。你先作准备,出发时再通知你。”

  二月十二日早九时半,来人通知我去保安局上车。汽车在十二时半,到达呼图壁县城,车一直开进徐文彬所建“行营”的大院门内。先由警卫人员布置岗哨,余者都入内院客厅坐定。当时徐文彬正在家中,他看到这些来人,有些惶惑不安。当他走进客厅之后,张庭长站起来宣读了政府命令,并宣布说:“徐文彬!你现已被捕!”命令警卫人员将他囚禁在院里一间小屋子内,由警卫人员看守。他家属集中在另一房间内,不许随意外出和接触外人。王科长派人到县府徐的办公室、公馆卧室等处进行搜査。县府新任县长传令将当地恶霸殷生寿、杜茂林二人传到县府押候。徐公馆宽大而又敵亮的客厅,成为“新疆特种刑事法庭”临时办公室。

  满载着公务人员及武装警卫人员的两辆大汽车到了县城,开进了徐公馆大院,引起县城内人们的极大兴趣和注意。当人们听到了徐县长已被捕及当地恶霸殷生寿等已被扣押的消息之后,真是大快人心。

  “特别刑事法庭”每日对徐、殷等人不断传讯,预审和讯问,也不断传唤各方有关人员前来质证和查对。有时对比较复杂或重大的问题,则由特庭负责人员亲自前往验证,工作显得特别紧张忙碌。法庭所抄没的徐文彬的脏款脏物,据闻共装满了二十大只大皮箱,由特庭派人清查分别造册登记后集中到一间大房子内保存。

  王科长说,在搜查中获得了徐县长几件新的犯罪证据:一是他本人拟的电稿三份,假借呼图壁当地绅商及千户长鄂拉孜拜的名义,向省督两府指控我本人“要挟不遂,挟嫌誣告,冒充代表,假借名义”,早经桂芬对我询问,也经李主席向我说过的那些罪名;一件是从卧室中搜得了一张经徐县长自己记下来向外行贿送礼的名单。这是徐县长自被告发之后,曾暗派其舅老爷王日佐等人携带巨款及礼物到省城,分别向省、督两府各权要私下行贿送礼。这项贿款总数就达省币两千六百万之多。究竞这些賄赂都送给了什么人?当时并未向外透露。但据传闻他单给桂芬一人行贿就有大米五石(约合二千一百斤)及现款若干。再就是抄出的大烟土装满了一大皮箱。其余究竞都是些什么东西,传说不一。有人说多是些贵重的金银财宝之类,详情不得而知。

  特种刑事法庭在上述一系列全面而细致地准备工作之后,开庭公审的各种条件已完全成熟了。

  一九三五年二月十五日上午,本县各乡农民及县城内外住户都挤进徐公馆参加公审徐文彬大会,副庭长程东白宣布开庭。

  被罪犯徐文彬夺了果园的刘应科,被强占了房院的贾虎儿(回族),被强娶了侄女的张怀云,有被用大粪浇灌了的杨乡约,被在南山派工派马砍伐拉运木斜、锯板而末得工资受打骂的哈族人包思良,被强占了地,派牛人工车马而不得任何代价的农民三巴郎子(维族)、杨大虎、丁老三(回族)。还有被征调去修公馆做木工两月余而不得工资的木工马长林等三人。还有几个乡的乡约也出庭控诉了徐文彬的罪行。此外还有因参与告发徐文彬贪脏舞弊罪行遭到抓押毒打及被迫躲藏外逃的一些农民,也都出庭控诉了被告徐文彬的暴行。梧桐窝子农民杨忠文指着徐文彬的鼻于说:“真想不到你也有了今天这个下场!”

  哈的尔阿吉節判长宣布:“今天法庭的下个程序,就是允许被告徐文彬对原告当庭所提出的各项控诉,可以当庭进行答辩!”徐半响不说话,表现出目无一切、若无其事的子。之后,徐文彬昂起首来,态度骄横地说:“不但你们判不了我老子的刑,就连我的差也撤不了!”

  九、为民除害特庭处死徐文彬

  过了七天,“新疆临时特种刑法庭”召开宣判大会。上午十时许,程副庭长宣布宣判大会开始,命令将被告罪犯徐文彬绑上法庭。张义吾庭长当庭宣布罪犯徐文彬所犯的十大罪状后,宣读将罪犯徐文彬依法判处死刑的判决书和经上级批准立即在当地执行枪决的命令。

  这个时刻,罪犯徐文彬还是目无一切地高声叫嚷:“你们不但判不了我老子的死刑,就连我老子的毬也咬不掉!”两个法警把一面亡命牌插在罪犯徐文彬反绑着的两臂之间,将徐拖出门外,扛上了用两只老牛拉着的刑车。在县政府门前,把在押的殷生寿、杜茂林二人由监狱提出绑上刑车。

  刑车经过大街,走出北门,折东向南,又拐到本县东教场一块空地里,把他们拉下车来,在特庭特派监刑入员的命令下,将这个恶贯满盈的罪犯徐文彬就地执行枪决。跪在两旁陪刑的殷生寿、杜茂林二人早吓成一堆泥,已是魂不附体。后来又由原刑车将他俩送回县府收监拘押。

  特庭在县城门外张贴大幅布告,公布罪犯徐文彬的罪状及死刑的判决。(来源:根据昌吉文史资料选辑删节 原作者:许太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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