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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唐，我說的是北京的那個寫文章的馮唐。
知道這個名字是因為在室友的推薦下看了一個MINI PACEMAN的廣告短片——《城市微旅行》，大概內容就是請一位有代表性的文化人（我說的是廣義上的文化人）駕駛MINI PACEMAN汽車造訪他所在的城市具有代表性的去處，通過主人公的視角來重新審視這些熟悉的風景及其背後的文化；拍攝都安排在雪天，畫面自然要經過濾鏡處理，於是就很適合文藝青年觀賞了。
在北京這座城市，這個文化人是馮唐。北京、馮唐，馮唐、北京——在文字作品裡，他自己也一直在強調這件事兒，不過，馮唐的的確確是個北京生北京長從血裡肉裡魂裡深愛北京的北京人。
他側臉很好看，線條凌厲，鼻樑高聳、挺立如鋒；正臉嘛，濃眉大眼端端正正地擺在大臉盤上，右眉上有一顆提神的黑痦，像是唱銅錘花臉的戲子。
後來又在他的微博上看了幾段他參加的綜藝節目，口才中上乘，聲音好聽——這對一個作家來說無關緊要，但至少對我來說，有好聽的聲音可以加分，就像沒到那個份兒上就臭牛逼會減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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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認識了他的臉，而後才讀他的文字，這不符合對一個作家的認知規律。
當然這跟我保守的閱讀習慣有關：中文小說一般會選擇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中為人稱道的，外文小說一定要找一個穩重的翻譯版本，散文可以到《古文觀止》裡翻。因為我覺得莊子說得有理，“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單是那些打敗了時間的好作品我也讀不完，實在不能虛耗功夫在那些時鮮的文字裡披沙揀金，所以我的閱讀總是落伍，對暢銷書和網紅作家的熱點總是跟不上。
馮唐是個70後作家，是個中國作家富豪榜上的暢銷書作家，而且一上綜藝就被異化，協和畢業、婦科大夫、麥肯錫僱員這些標籤一遍遍加強，單從閱讀的角度，我實在沒有道理去讀他的文字。
但是閱讀偶爾也會“出軌”，都是機緣巧合。這本《活著活著就老了》就是一個漂亮師姐送我的，文藝；我只好請她吃涮鍋，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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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或翻完了《活著活著就老了》。想說馮唐真牛逼，哦，忘了說，同時也在看王小波的雜文，不好意思，王小波更牛逼，但是馮唐不這麼認為。我壞壞地揣測一下，他想表達的是：我牛逼，小波也牛逼，我比小波稍微牛逼一點點。這是一種班裡第一名對第二名的惺惺相惜。
但事實上，單就雜文來說，我的直觀感覺是，馮唐還遠沒有達到王小波的層次。當然了，馮唐自己也說“詩第一，小說第二，雜文第三”，王小波沒有過類似的自我評價，我不知道單把雜文拎出來比合不合適。
“文章憎命達”，作為一個文人，王小波有一點比馮唐“幸運”——正常的心智成長於荒誕的時代，1952年生人，足以對“大躍進”留下深刻的印象，足以在“文革”中積攢足夠的不屑，所以在可以發聲之後毫不猶豫地對非理性、反科學的奇談怪論豎起了中指；馮唐1971年生人，雖說趕上了“文革”的尾巴，但終究是像我們這個時代裡的其他精英一樣——讀名校，當海龜，進大企業，寫矯情的文字……
馮唐真正無條件服氣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被割了陽具的司馬遷，另一個是立德立功立言的曾國藩——都是中國人，都是古人。看得出馮唐是有幼功的，讀過一些歷史，挑的偶像也很有格調。筆名“馮唐”也是一個歷史人物的名字，“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的“馮唐”——說了一點真話，做了一點好事，活了九十多歲，上了廟堂卻又一輩子活在邊緣。
歷史上的馮唐，我不瞭解，但直觀的感覺中，和寫文章的馮唐氣質不像，彆扭。
《活著活著就老了》一共四卷。第一卷談文學，良莠不齊，不少文章就是堆砌意象、炫耀筆法的高考滿分作文，好歹是夾在精裝的硬書皮裡，不是寫在薄薄的試卷上，不知道是沒有用心，還是已經拼盡全力只能如此了。
第二卷寫交遊，為首的幾篇應該收錄在上一卷，編輯顢頇，後面的內容挺有意思，跟有趣的人喝大酒是人生一大快事，但最好是一早醒來不記得聊過什麼，只記得喝的什麼酒。
第三卷談人生，內容最雜，終於有正經雜文的味道了，但是，雜文和精英主義真的不搭，好的雜文是吃苦之後的王小波插科打諢地講真話，而不是坐在明朝傢俱上的馮唐把玩著古玉跟你談人生。
最後一卷寫走過的地方，他自己也應該覺得氣短、草率吧。這一領域有位大拿叫餘秋雨，我上中學的時候狂熱地迷戀過，直到現在我也可以給他“雖然人品有待商榷，但是文字真好”的評價，這類文章，不如去讀餘秋雨。
馮唐，多少有點雞賊。當然，能讓那麼多文藝女青年“今宵歡樂多”，還是有點羨慕。他的書，我應該不會再讀了，師姐要是還送我，另說，可以再去吃頓涮鍋。
（本文配圖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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