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這段唯美而深情的話出自杜拉斯的小說《情人》

這本書曾獲得過法國的龔古爾獎,地位和芥川獎之於日本幾乎無二。王小波曾評價這本書是小說的“範本”,“寫出了人生韻律” 。

而後法國導演將其搬上了大銀幕。

因為其中的鏡頭語言過於直白,所以一直沒有在國內公映過。但這並不妨礙它以8.2的高分成為“豆瓣評分最高的情色片”的top 3,僅次於《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和《色戒》。


《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影片中男主角的原型,富商之子李雲泰

這是一個看上去似乎十分套路的故事。貧窮的白人姑娘在殖民地遇到了一位英俊的中國闊少,二人相愛糾纏,最終闊少順從家族婚姻,白人姑娘遠走法國。

但事實並非如此簡單。


相遇:驕傲的貧窮與怯懦的富有

故事發生在20世紀初的越南,作為法國的殖民地,這裡有著許多法國人。他們身份高貴,卻未必所有人都經濟富有。

很不幸,簡就是這群貧窮的白人之一。


《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對於家庭和母親愛恨交織

她父親早逝,母親獨自撫養她們兄妹三人,卻因為投資失敗而格外窘迫。重男輕女的母親,吸毒偷竊的大哥,懦弱膽小的弟弟。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十五歲半的女孩子,正是尷尬而美好的年紀。開始有自己的想法,卻又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實施。即使考了法文第一,也得不到母親的讚賞,反而會被母親嫉恨,因為得第一的,不是她的兒子。

簡厭倦這樣的家庭,她想要逃離這樣的家庭。

湄公河的輪渡上,她帶著男人才會帶的帽子,穿著寬鬆低領的連衣裙,鑲著亮片的廉價高跟鞋,塗著櫻桃色的口紅,濃妝豔抹。


《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穿著打扮不符合年輕女孩子,塗著口紅,穿著大V領連衣裙

她貧窮,但是她的臉上帶著一種滿不在乎的神氣。

這樣的少女,落入了黑色房車中的闊少眼中,成了一副亮眼的風景。

他衣著光鮮,卻在和她搭訕時卑微而怯懦,臉上帶著近乎討好的笑容,夾著煙的手指也微微顫抖。

明明應該怯懦的,卻帶著驕傲;明明應該驕傲的,卻帶著怯懦。


發展:慾望與勾引

我最喜歡的一場戲是在簡在東尼車裡時,兩個人曖昧朦朧的你來我往。先是漫無邊際地聊天,隨後他的手猶豫著,顫抖著,朝她的手靠攏。

先是小指的輕碰,再是無名指,隨後十指相扣。等黑色汽車穿過了越南炎熱的原野,到達她的校門,她抽回手,臉色潮紅。

他的手也從少女的腿上拿開。


《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兩個人在車內朦朧曖昧的互動,男主的小指搭著女主的手

得知了校園裡有女孩子和有錢人交易,個性的簡也想嘗試一下。所以在第二天她看到了東尼的汽車時,主動湊到車子邊,隔著玻璃給了他一個吻。

隨後一切都墮入了慾望的深淵。

他愛她。從第一眼就愛她。

但是他明白,自始至終她都不曾動過心,甚至她永遠都不會愛上他。


《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女主第一次去男主的藍色石屋,男主還在猶豫兩人的關係

因為她是一個白人,一個驕傲的底層白人。

即便他請她們全家去高檔餐廳,即便他一直都溫和有禮,即便他明明有著超過她們幾十倍幾百倍的財富。

她們依然看不起這個丹鳳眼的黃皮膚男人。

這是糾纏著愛與欲的兩個人的第一層磨難,人種和膚色。


《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男主迷離又眷戀的目光,這個角度的梁家輝實在是太帥了,難怪被人稱為大眾情人

東尼愛她,即便他嘴上說他不會娶她,但是私下裡,他還是去求他的父親。

他是一個無業遊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父親賜予他的,所有的財富也都是他的父親贈與的。甚至他們尋歡作樂的愛巢,那座藍色石屋,也是他的父親送給他的。

正如重男輕女的母親導致簡只能做一個尖銳的女子才可以活下去,強勢的父親也是東尼柔弱纖順性格的主要原因。

他跪在地上,懇求父親,我不可以沒有這個法國女子,哪怕只有一年,讓我們先結婚,其他事情一年以後再說好不好?

他的父親沒有同意。

我猜想這時候的東尼是有過動搖的,他和簡聊天,試探她是否對她有過情意。但是簡依舊是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氣。


《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男主在海邊和女主聊天,試探她是否愛自己

她自信自己對這個中國男人沒有任何的心動,只是將自己的身體出賣給了他,僅此而已。

也許,只要她有一絲絲的軟化,那個怯懦荏弱的東尼會選擇為了她而反抗自己的父親。

這是他們的第二層磨難,金錢和家庭。

很遺憾,這兩重磨難,他們都沒有扛過去。


《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男主娶了父親安排的妻子之後,藍色石屋被搬空了,他再也沒有回來,女主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等著


尾聲:潮水褪去

對於年輕而美麗的簡來說,她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找一個金主。

她沒有愛。所以東尼提到中國的三妻四妾和金屋藏嬌時,她說,我喜歡。對啊,反正沒有情感,他願意和誰在一起就在一起,只要還給她錢,就無所謂了。

自始至終,年輕而貧窮的她,就是這段關係中的絕對主導者。

要在一起是她,要上床是她,祝他新婚快樂的也是她。

她像是一朵搖曳的嫩花,任由他沉淪在她的美麗中,為她痴迷,為她花錢,甚至想要為他反抗強勢的父親。


《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歡好之時男主的誓言,最終他沒有殉情,但愛了她一生

在他們歡好之後,她會漫不經心地問,我剛剛的表現值多少錢?

這樣的她,很多時候讓東尼感覺到無力而絕望。

一個人捧著真心的愛,在另一個人眼裡卻是如此卑鄙而低劣的存在,讓他又氣又恨。恨她的鐵石心腸。

她不愛他。

簡和東尼都是這樣堅定地相信著的。

可是直到最後,在回法國的輪渡上,忽然看到不起眼的角落裡那輛黑色汽車時,她卻開始哭泣。沒有眼淚的哭泣。

因為沒有眼淚,所以無論是她的母親,還是她的兄弟,都沒有發現她的痛苦。

她沒有流淚,在她固執的心裡,一箇中國情人不值得她流淚。

《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離別之時,女主看到岸邊角落裡屬於男主的黑色汽車


《情人》: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可以從愛情裡全身而退

她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倔強

她太年輕了,年輕到不知道情感不會因為你的隱忍而有所減少,只會隨之增強。

終於,在一個漆黑的夜晚,當甲板上傳來了肖邦圓舞曲的時候,懵懂而倔強的少女忽然哭了起來。淚水如同海岸上的水淹沒了她的臉龐。

她想起了堤岸的男人。如果不愛那個男人,她為何要在他大婚的日子站在人群之外,卻始終注視著他?如果不愛那個男人,她為何要在他已經成婚之後,依舊回到那座藍色石屋,等到夜深?

那段感情就像水流過沙地一樣,瞬間消失。

她以為她對他只有金錢和情慾,可是當潮水褪去,她還是看到了愛的痕跡。

一切已經太晚太晚。

很多年以後,他們都已經蒼老,遭受了生活的種種刁難。

東尼給她撥來了電話,他說他一直愛她,他說他愛她一直到他死亡。


這段富少與窮姑娘的故事,從開始就帶著必然會毀滅的悲劇性,所以每一次美好都像是最後的狂歡。

很多時候,我們都像是簡。

少不更事的年紀,以為自己可以抽身而出,將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最後卻發現,在感情裡,沒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我是錦小涯,願和你一起對抗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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