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曾經的我
佩索阿(葡萄牙)
回想曾經的我,我看見另一個人。
在記憶裡過去變成了此刻。
曾經的我是我的所愛
但僅在夢中。
此刻折磨著我的渴望
不來自我,也不來自甦醒的過去,
而來自在我體內
居住的失明者。
只有這一剎是我的知己。
我的記憶是虛無,我感到
我是誰和我曾經是誰
是兩個對抗的夢境。
也許有一天清晨
蒙塔萊(意大利)
也許有一天清晨,
走在乾燥的玻璃空氣裡,
我會轉身看見一個奇蹟發生:
我背後什麼也沒有,一片虛空
在我身後延伸,帶著醉漢的驚駭。
接著,恍若在銀幕上,立即攏集過來
樹木房屋山巒,又是老一套幻覺。
但已經太遲:我將繼續懷著這秘密
默默走在人群中,他們都不回頭。
人,詩意的棲居
荷爾德林(德國)
如果人生純屬辛勞,人就會
仰天而問:難道我
所求太多以至無法生存?是的。只要良善
和純真尚與人心相伴,他就會欣喜地拿神性
來度測自己。神莫測而不可知?
神湛若青天?
我寧願相信後者。這是人的尺規。
人充滿勞績,但還
詩意的安居於這塊大地之上。我真想證明,
就連璀璨的星空也不比人純潔,
人被稱作神明的形象。
大地之上可有尺規?
絕無。
我的靈魂
阿米亥(以色列)
一場大戰正在激烈進行,為了我的嘴
不變得僵硬,我的顎
不變得像保險櫃
沉重的鐵門,這樣,我的生命
就不會被叫做“先行死亡”
像風中一張報紙掛在柵欄上,
我的靈魂纏掛在我身上。
風一旦停息,我的靈魂便會飄落。
我屬於那兒
達維什(巴勒斯坦)
我屬於那兒。我有著許多回憶。
我出生,像每個人那樣出生。
我有一個媽媽,一所多窗的房子,
兄弟們,朋友們,還有一間囚室 ,
一扇寒冷的鐵窗!
我有一波被海鷗掠去的海浪,
一張我自己的全景畫。我有一片深顏色的草地。
在我話語的地平線深處,
我有一個月亮, 一隻鳥兒的支持,
和一棵不朽的橄欖樹。
我已在大地上居住了很久,
在劍把人變成獵物以前。
我屬於那兒。當天空為她的媽媽哀悼,
我返回天空到她媽媽面前。
我哭了,一朵正在返回的雲也許攜帶著我的眼淚。
打破規則,我已經學會了一次血洗的審訊
所需要的全部話語。 我已經學會了,
然後拆卸所有的詞,只為從它們中
拖出一個字:家。
我的心曾經悲傷七次
紀伯倫(黎巴嫩)
第一次,它把成功寄希望於僥倖;
第二次,當它在空虛時,用愛慾來填充;
第三次,在困難和容易之間,它選擇了容易;
第四次,它自由軟弱,卻把它認為是生命的堅韌;
第五次,它犯了錯誤,卻委過於環境;
第六次,它依靠卑賤來博取高尚;
第七次,它側身於生活的汙泥中,
雖不甘心,卻又畏首畏尾。
禮物
米沃什(波蘭)
如此幸福的一天
霧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園裡幹活
蜂鳥停在忍冬花上
這世上沒有一樣東西我想佔有
我知道沒有一個人值得我羨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記
想到故我今我同為一人並不使我難為情
在我身上沒有痛苦
直起腰來,我望見藍色的大海和帆影
小夜曲
埃利蒂斯(希臘)
所有的柏樹都指向午夜
所有的手指都向寂靜
夢開啟的窗外
慢慢,慢慢地
懺悔正在展開
一如純潔之顏,
離向星辰
果實,從樹上墜落
曼德斯塔姆(俄羅斯)
果實,從樹上墜落——
聲音謹慎而又低沉,
在不斷的歌聲中,
傳來森林寧靜的幽深。
@《飛鳥集》摘抄
泰戈爾(印度)
你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微笑
什麼也不說
而我覺得
為了這個我已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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