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經作為《西遊記》中貫穿始終的大事件,可以說是整部作品的“大動脈”,從猴子出世開始,故事就在為取經而做準備。
如果把取經看做一個項目,這個項目的信息大概應該這樣:
項目時間:大唐年間
項目路線:長安⇌天竺
項目發起人:如來
項目策劃人:觀音
項目投資方:唐王
項目執行人:唐僧、悟空、八戒、沙僧、小白龍
項目評述:該項目取得了極大成功,是一起從發起人、策劃人、受益人到執行人都頗為受益的項目案例,值得推廣學習。
作為志怪小說中不可多得的成功作品,《西遊記》被人們反覆閱讀,好評連連。然而在諸多好評中逐漸產生一大疑問:
唐僧和孫悟空,到底誰才是《西遊記》的第一主角?唐僧:天選之子,史料中的取經人
《西遊記》是一部志怪小說,書中呈現出大量的虛幻設定,幾乎從作品一開端就帶讀者走進一個虛幻的世界,正因如此,這部作品也歷來被人們稱為“遊戲之作”。
雖然這部志怪作品以虛幻的情節為主,但玄奘取經確實是歷史中的真實事件。史料記載,公元629年,唐朝的僧人玄奘,不顧朝廷當時的禁令,私自從涼州(現甘肅武威)偷偷出發,孤身一人前往天竺取經,歷經16年回國,完成取經壯舉。
這一真實的歷史事件,成為書中唐僧師徒四人西遊取經的核心框架,《西遊記》原著中也是用了從第十三回到第九十九回的大筆墨,來描寫這一路的經歷和不易。
作為取經的主角,《西遊記》中的取經人再沒有重新設定,依然以玄奘為原型展開,經過刻畫,唐僧這個角色形象在書中有虛有實:
比如宋元戲曲中的“陳光蕊江流和尚”的故事,作為前人的加工,這一節就被引入《西遊記》原著,在第九回後的“附錄”中體現;
比如在《西遊記》結尾,如來揭露了唐僧“金蟬子”的真實身份:
汝前世原是我之二徒,名喚金蟬子。因為汝不聽說法,輕慢我之大教,故貶汝之真靈,轉生東土。今喜皈依,秉我迦持,又乘吾教,取去真經,甚有功果,加升大職正果,汝為旃檀功德佛。
比如唐僧在《西遊記》中的出生就比孫悟空具體了很多,父親陳光蕊,家住“海州弘農縣聚賢莊”;母親殷溫嬌,又名“滿堂嬌”,大唐丞相殷開山之女。在歷史真實人物殷開山的基礎上,植入唐僧的虛構身世,讓整個人物形象從出場就顯得真實可信。
再比如唐僧作為金山寺的僧人,在李世民遊陰後,為了普渡冤魂,修建了化生大會,幾經推選,就選出了年輕僧人玄奘作為壇主講經,也正有了這一契機,才有了後來觀音出現並賜袈裟、禪杖,選他作為取經人的虛構故事。
既然有如此詳實的歷史記載,有如此可靠的人物原型,那唐僧到底是不是《西遊記》第一男主?
這還得分析了另一主角,孫悟空,之後才可以得出結論。
悟空:佛度有緣人,從魔渡成佛
相比唐僧,孫悟空的出場很早,第一回“靈根育孕源流出”中的靈根指的就是他。
這個靈根不僅玉帝認可,稱他“乃天地精華所生”,第一次見菩提祖師時也到了認可,稱他“是個天地生成的”。
從悟空的出世來看,他完全是個虛構的形象,正如他的名字“空”一樣,空空如也。
不僅角色是虛構的,在唐僧取經之前,和他有關的一切都是虛構的,為了配合他,還特意為他做了很多虛幻的設定,鬧龍宮裡的龍王,下冥界裡的閻羅,鬧天庭裡的天宮等等,無一不是。
在如此空虛的構思下,有一件事是真實的,那就是佛。無論佛家思想還是佛門弟子,這都是真真實實的存在。
而縱觀《西遊記》整部作品,我們很容易發現,看似龐大的取經事件結構下,其實隱藏著一個非常明確的主題,那就是:以取經為線索,以取經人為載體,通過淨化魔化的心靈、消滅禍亂的妖魔,扶弱懲惡,最終達到立地成佛的效果。
這個過程,總結為一個字,就是“渡”。
孫悟空從出世到學藝歸來,身上的魔性被喚醒:搶來金箍棒,抹掉生死簿,辭去弼馬溫,自封孫大聖,不僅如此,還大鬧天宮,要玉帝讓位......
這一些列過程,說明一個問題:孫悟空身上的魔性太強了,需要佛來渡。
無疑,孫悟空是被渡的第一人。
唐僧VS孫悟空:到底誰才是《西遊記》第一主角?
結合前文,唐僧是史料中的玄奘,西遊取經的核心踐行者,而孫悟空又是《西遊記》著濃墨刻畫的,亟需佛渡的對象,二者到底誰才是這部鉅著的第一主角?
書生認為,第一主角應該是孫悟空。
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三點:
- 第一,拋開取經的史實,《西遊記》為孫悟空從成魔到成佛設定了完整的情節線索
成魔:孫悟空的成魔路,就像一個人的成長之路,從出生到學藝,羽翼豐滿時心魔就開始作祟,貪念、慾念全部出現,要麼殺要麼趕,天下唯我獨尊所以自封“齊天大聖”,大鬧天宮乃至被壓五行山下,這是成魔的階段。
成佛:孫悟空成佛的結果,在《西遊記》第一百回“徑回東土 五聖成真”中,如來明確指出“汝為鬥戰勝佛”,也就是說孫悟空已經完成了從魔到佛的過程,渡。
那渡的過程呢?在取經路上。
取經:取經之路是一個一舉多得的過程,完成了唐王使命,完成了金蟬子最後渡劫,完成了八戒沙僧與小白龍的贖罪,當然,最重要的是完成了孫悟空的從魔至佛,把一個嗜武成魔的石猴,變成一個立地成佛的鬥戰勝佛。
- 第二,唐僧在《西遊記》中的身世介紹有出入
我們現在看到的《西遊記》是經過1980年重排的版本,20卷100回。
史料記載,現存最早的《西遊記》版本,是萬曆二十年(1592年)金陵世德堂刊本的《新刻出像官板大字西遊記》。但在萬曆、崇禎年間的三種百回本版本中,均沒有提及玄奘出身的故事。
玄奘出身的故事在《釋厄傳》中就有記載,後人經過加工便有了“陳光蕊赴任逢災,江流僧復仇報本”這樣的故事回目,由此可見,玄奘出身的故事並不空洞。
那麼問題來了,《西遊記》是一本志怪小說,如果以唐僧作為第一主角,作者如何會把唐僧的出身作為可有可無的部分進行刪減,甚至像現在看到的20卷百回本那樣,作為“附錄”在書中呈現?這不符合作品敘述主角的邏輯。
試想,如果把《西遊記》第一回刪掉,直接從石猴拜師開始,故事的完整性將受到極大挑戰。
按照這個思路,答案只有一個:玄奘是取經的史實人物,但並非《西遊記》這個志怪故事的第一主角。
- 第三,《西遊記》的核心,並不是為了複述取經的史實
前文提過,《西遊記》從內容篇目上來看,都是以取經為故事展開的,但取經故事已經是歷史上的實錘史料,而《西遊記》是志怪類小說,並非史料,所以《西遊記》的核心並不是為了記載取經的史實,而應該是傳遞我佛渡人的思想(當然,這裡重點講的應該是“渡”,而不是“我佛”。)
那問題又來了,渡誰?或者說主要渡誰?
孫悟空。
結語
其實《西遊記》第一男主的論證,還能從書中得到一些證據:
比如孫悟空學藝,其實也是一種渡,菩提祖師居住的地方就有明確指示“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這兩句話引申出來就是一個字:心;
再比如孫悟空在學藝之後,成為眾人口中的“妖猴”“猴精”,何為妖精,內心有魔,這就很自然的又引到渡魔成佛的邏輯中。
綜上所述,《西遊記》的第一男主,非孫悟空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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