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
朱振華
每人心中的鄉愁，都在生命的原鄉里住著。——題記
鄉愁，是一杯酒，在父親的汗水裡煮，在母親的淚水裡蒸，是用漂泊者的酸甜苦辣咸和故鄉的故事釀成的，透著老家的四季的香味，盛滿羈旅人的醉心與回望。
鄉愁是一首歌，用夢裡水鄉和生命的原鄉的詠歎調譜寫的兒歌，在漸行漸遠的小徑上飄過的旋律，是長滿鬍鬚的鄉音淺唱低迴，是來自天堂的天籟之音。
鄉愁是一首詩，鑲滿緹紅色的晚霞，和著皎潔的月光之曲，用悠遠的苦韻和甘醇的清香，寫進最柔軟的心中那些晶瑩剔透的清詞麗句，在纏綿悱惻中，灑滿星光的回聲。
鄉愁是一篇散文，用厚重的文化記錄雲蒸霞蔚的黃昏，記錄著晨光熹微的黎明，記錄著氤氳繚繞的一季花期，記錄著湖光山色的風景，還有藏在白雲中的故事，小溪傳來的牧笛聲，搖晃在鞦韆架上的思念和悵惘，一起被裝進人生的行囊。
鄉愁是一幅畫，把一根蘆稈從水之湄畫起，把一枚紅葉從虯腰的老樹畫起，把一片雪花從舞動的風畫起，把一條河從旖旎的小荷畫起，組成了人生的畫冊中經典的風景。
鄉愁是一組泛黃的老照片，一張是母親納的千層底，一張是父親做的紙風車。還有那些紫裡透紅的桑葚，那些呢喃的燕子，那些夏夜的蛙鳴，那些彎腰的老柳，那些戲於蓮葉間的小魚，那些染綠春風的柳笛，那些擾動半夜鳴蟬的清風，那些餘光斜照的果園，那些鵝黃遍地的山菊花，都是這些老照片的底色，溫暖著我深深的鄉愁。
鄉愁是一縷明眸善睞的記憶，在夢牽的熱土上，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傳說，有一個兩小無猜的斷章，有一個長辮子精靈的世界。曾經被青澀沁潤的亮色，卻是鄉愁中的最慰藉心靈的感動。
我的鄉愁，很輕很小很溫柔，不像陶淵明採菊東籬、悠然而見的南山，不像杜少陵夜雨秋風、獨擁鐵衾的草堂，不像葉紹翁春色滿園、牆關不住的桃花，不像王摩詰杯酒更進、西出陽光的水酒，不像張繼寒山寺夜半敲碎客船的鐘聲，不像韓昌黎雲橫秦嶺、雪擁藍關的壯行。但是，鄉愁是盛在心底的八百里伏牛山，是蜿蜒數千年的楚長城，是曲折向北的一溪活水，是吻別丹江難忘的初心。
鄉愁是在異鄉帶著某種記憶的芳香和味道，從那個我靈魂和肉體起源的地方翔起，在陽光的溫存中，在魂牽夢縈中，透過時光的微笑，穿越了家鄉的山山水水，撞進我的滿懷。
鄉愁中有春光一座城，有故園一記河山。在我歸途如虹的日子裡，請讓我扯片故鄉的雲，安置我的鄉愁；請讓我掬走一汪清水，安頓我的鄉愁；請讓我捧走老家的一抔老孃土，安放我的鄉愁。
鄉愁點亮了一寸寸雪藏的心事，溫暖了一個個還有溫度的故事。
本文發在檢察日報副刊 ，收錄在《聽濤觀瀾 南陽散文40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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