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故鄉


散文:我的故鄉


我的故鄉在鄂東一個名叫蔡家園的村莊。轄區面積比較大,有大大小小約三十個自然灣落,共一千二百餘人。姓蔡的人口占總人口的一半以上。

蔡家園原本叫蔡察院。

據說,某個朝代,這裡有戶姓蔡的人家,出了個在朝廷當察院的官,為當地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後人為了紀念他,就改以"察院"為名。

由於"察院"與"家園"的方言差別不太大,天長日久,蔡察院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蔡家園,且一直沿用至今,未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蔡家園緊靠雙虎山,是革命老區。由於人多田少,在改革開放前,村民們還一直過著極為貧困的日子。

雙虎山,有一個古老的傳說。

不知猴年馬月,這裡來了一對年輕夫婦,男耕女織,日子過得非常開心。忽然有一天,天空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下來一群天兵天將捉拿這對年輕夫婦。

因寡不敵眾,夫為掩護婦逃命,身負重傷,當場倒地不起。婦逃到十幾里路遠的一個大戶人家的米盆中藏著。這戶人家的媳婦剛好拿米做飯,發現米盆的米怎麼剛剷出來一升又填滿了,一連剷出幾升,米盆還是滿滿的。

這家媳婦大喜過望,認定這個米盆已經被神仙施了魔法,變成了一隻金盆。她陡生貪婪之心,不停地往外鏟米,夢想靠賣米一夜暴富。

可憐躲藏在米盆中的婦,像蠶吐絲一樣吐得精疲力盡。當剩下最後一口氣時,化成一縷青煙又逃回夫的身邊。

這時,夫婦二人現出了原身,原來是一公一母兩隻老虎。一陣耳鬢廝磨過後,雙方殞命,瞬間變成了一座雙虎山。後來,婦躲藏過的那個地方也改名為"金盆堖"。

傳說是悽美的,現實也是悽美的。

雙虎山海拔高度約五百米,長約三千米,是一座孤山。滿山的黃土雜石上面,生長著瘦矮的松樹,且十分稀疏。山上連一棵野果樹也找不著。

人們說,這是因為那兩隻老虎耗盡了全身精氣,所以變成山後"一毛不拔"。

但也有吸引人的地方。在兩隻老虎的"耳鬢廝磨"處,生長著兩棵參天松樹,靠兩棵松樹兜下面約十米處,有兩個極為隱蔽的深巖洞。人們說,兩棵松樹是兩隻老虎用僅剩的一點大腦精氣變的;兩個巖洞則是兩隻老虎的嘴巴變的。

還有,在兩棵松樹後面約五百米的一個低凹處,看似兩隻老虎的頸後,居然憑空鑲嵌著簸箕大的一汪清泉。人們說,這是兩隻老虎在耳鬢廝磨時流下的眼淚匯成的。

說來也怪。這一汪清泉,從來沒有乾涸過,哪怕是在百年不遇的大旱之年。

據說,民國三十年盛夏,鄂東大地狼煙四起。一天,有一支上百人的日本鬼子隊伍經過蔡家園。當聽說村裡有七條漢子與八路軍有直接干係後,便決定實施圍剿。但這七條漢子在日本鬼子進村之前,冒險爬上了光禿禿的雙虎山,鑽進了山頭松樹底下的巖洞。

由於雙虎山從山下到山上、從頭到山尾,一眼望到對穿,日本鬼子不相信上面可藏人,於是把目標放在了所有的灣落。但經過三天地毯式搜查,沒有絲毫收穫。最後,日本鬼子惱羞成怒地用刺刀挑死了吃剩的幾頭活牲口,帶上了吃剩的幾隻活雞鴨,往集鎮方向撤走了。

在炎炎的夏日,躲藏在山上巖洞的七條漢子,沒有食物,全靠夜間偷偷地摸出來喝山泉,最終保全了生命。為日後全面取得抗日勝利積蓄了力量。

小時候,我經常邀約灣裡與我年齡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到山上挖柴。然而,往往用力費神挖了一整天,還挖不滿一籮筐,可見其荒涼程度。不過,山上的那一汪清泉,卻給我們帶來了無窮的樂趣和遐想

當我們挖柴挖得眼冒金星、口乾舌燥時,就丟下鋤頭往那汪清泉旁邊跑。一個個像小牛犢似的,扒在地上,將嘴放在水面,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直到一口氣喝飽為止。

那汪清泉的甘甜滋味,連同貧脊荒蕪的山樑,一併銘記在我的腦海中。參加工作後,我就再也沒有上過雙虎山。

從八十年代後期開始,在上級政府的大力支持下,蔡家園村組織村民,對雙虎山進行了大規模改造。挖溝抽槽,大搞植樹造林。

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由於封山育林工作抓得好,如今的雙虎山,除了人工修造的上山專用道路可供人們通行,其它地方根本鑽不進去人。昔日的光頭山,如今滿眼青翠欲滴,像披上了一床厚厚的綠絨被子。

去年清明節,我回鄉下老家祭祖,特地抽空爬上了雙虎山。虎頭下方的那兩個深遂的巖洞,我是不敢鑽進去的。但我見到了那汪清泉。它依然與我兒時見到的一模一樣,沒有任何人去改變它。面積還是那麼大,水還是那麼深、那麼清澈。

我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子,用雙手捧起一把泉水,細細地品嚐著。我感覺得出,故鄉的山綠了,水更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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