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吟:故鄉植棉記

文 / 姚明霞


天這幾日鬧著情緒,氣溫跟過山車似的,忽而熱情飆溫,忽而寒氣逼人,冷不丁一陣冽冽寒風鑽進脖子,小雨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說好的“吹面不寒楊柳風”呢?

楊柳羞澀地半掩著臉兒,細細的小嫩芽點綴在柳枝上,風兒拂過便扭起來秧歌。

巢湖吟:故鄉植棉記


久陰初晴,逢著週末,樹幹上扯起繩子,晾曬起五彩繽紛的棉被,還有三三兩兩散落在籃球架、雙槓上和低矮的灌木叢上,這是奇特的校園一景。

小雨也來曬棉被,她拍打著厚軟的被子,這是父親去年親手種的棉花彈的新絮,蓬鬆溫暖,伴著小雨的陪讀時光,她準備跟楚兒敘述那些關於棉花的前世今生……

每年4月初,春色宜人,勤快的莊稼人開始培育棉苗了(老家俗稱“做方塊”),爹爹選好一塊長方形土地,清理雜草後用鋤頭刨鬆土塊,擔來黑塘泥加水混和拌勻,作為育苗的床土,再用鐵鍬拍勻表面,叉子劃至土層底部,床面上劃成小方格,算是給每顆種子安個家。

房子搭好了,當然請種子入戶啦!棉種子盛在葫蘆瓢裡,每個小方格放進一粒種子,小頭向下拇指肚按壓,這樣做是為了防止苗根倒伏。

讓每一格都有種子,這活兒得細心,馬大哈容易出錯的。檢查一遍沒問題,便灑上細土,蓋上薄膜。


春天溫潤,約隔上半個月,棉苗的嫩芽兒陸續拱出了土層,弓著身子,葉瓣兒沒完全舒展開,苗床上已有星星點點的綠意,苗寶寶怕被熱壞,得把薄膜掀開一角散熱。

春雨潛入田,潤物細無聲。棉苗見天長,葉子已自由舒展開來,個頭也躥了不少,有半尺高,可以移栽到田間了。

田溝理通,田壟整好,用鋤頭打好眼(小坑),施肥,然後起苗、放苗、敷土,這一流程需要齊心協力,方可順利完工。

棉苗兒立在田間橫豎成行,風吹簌簌作響,好似在說:“別看我不起眼,等著瞧吧!”

還真讓我們刮目相看呢!隔上一個多月,去田裡鋤草,見棉田裡葉子互相挨著擠著,親密無間,個子又長高了很多,爹爹說要掐頭,可不能瘋長個子了!

巢湖吟:故鄉植棉記


掐去棉株最頂端那個嫩頭,手法要輕,就象採茶姑娘輕掐嫩芽一樣,不能掐多。一番打理過後,棉苗開始分叉橫向生出多根枝條,花蕾在枝杈間悄悄含苞待放。

粉的、白的花兒在上演枝頭秀,雖沒有牡丹富貴,沒有茉莉清香,卻也優雅迷醉了眼。花開花謝,棉果子在枯萎的花瓣下孕育著,這是母枝。為了母枝吸收陽光茁壯成長,沒有結果的多餘枝條叫公枝就要剪去,俗稱“打公枝”。

看幼小的棉桃掛滿了枝頭,一嘟嚕一嘟嚕,長著尖尖的小嘴,果皮起先跟葉片一樣的綠色,摸起來較軟,慢慢生長,陽光雨露滋潤著棉苗,一直提供營養給棉株,盡情地生長變化著。


8月初,炎熱的夏季快接近尾聲,高溫的炙烤使得棉果子殼變得堅硬,顏色也暗黑了,有些果殼裂開了小口子,有一星半點的白初現。再隔些日子,遠遠望去一大片潔白的雲朵,灑在枝頭,白得刺眼。

巢湖吟:故鄉植棉記


忽如一夜夏風來,千枝萬枝棉花開,大自然真的很神奇!日光下,絨絨軟軟的棉花,吐出潔白的棉絮來,像極了剛出爐的爆米花。

日光正好,圍著棉兜穿梭在棉枝間摘棉花,左手托起棉花,右手輕輕一抓一拉,動作一氣呵成,手心裡握住溫軟的小可愛,輕輕放入兜中,兜滿了上田埂倒進大布袋中,接著繼續採摘。

當然,陽光下現場採摘,棉花的成色很好看,出售的等級也高。也有清早趁葉子沒枯焦,拽下棉果子,擔回來在家摘的。

棉花采摘一茬又一茬,直到11月份,天氣轉涼,棉花葉子枯黃脫落,只有零星地吐絮,就用棉柴扳子拔除棉柴,堆放空地,偶爾掃個尾。

棉株的一生便結束,乾柴成為做飯之用。潔白的棉花曬乾,送往棉花站,下一站紡紗織布,棉布製衣穿著舒適,尤適合嬰兒皮膚。

巢湖吟:故鄉植棉記


媽媽給我準備的嫁妝裡,就有多床帶“喜”字的厚棉絮,每年冬天,總會叮囑我將它們墊在床上,一晃都十來年過去了……

儘管如今市面上出現各種羽絨、絲棉被,特別輕薄暖,但棉被的那種厚實感是其他材料所沒有的。


豔陽高照時,拿出來曬曬,那棉絮又柔軟蓬鬆起來,在寒冷的冬日裡擁被而眠,聞著太陽的味道真好!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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