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胡亥是個怎樣的皇帝?胡亥到底有多昏庸無道?

後世之所以將胡亥定性為昏君,不是因為他取得皇位的手段不合法,而是因為他在位期間任用奸佞之人,做出了許多違背歷史潮流、不順應民心之事。

在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的行政體制下,要想國家長治久安、清平安定,就必須要有一位賢明的君主。但從歷史上看,每個朝代都是昏君輩出,而明君就那麼屈指可數的幾個。百姓平日不關心政治,但每逢改朝換代,就是人們都關注於朝廷。因為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時代,只要皇帝換了,國家政策就很可能隨之而變,從而影響人們的生活。

始皇死後,胡亥繼位,天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咸陽,期望新的皇帝能夠推行與民生息的新政,結束他們無窮無盡的賦役之苦。漢代著名才子賈誼就曾以銳利的目光看到了秦二世面臨的歷史機遇,然後又以犀利的筆法分析了秦二世是如何失去這一機遇的。

“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領而觀其政。夫寒者利裋褐,而飢者甘糟糠。天下囂囂,新主之資也。此言勞民之易為仁也。向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賢,臣主一心而憂海內之患,縞素而正先帝之過;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後,建國立君以禮天下;虛囹圄而免刑戮,去收孥汙穢之罪,使各反其鄉里;發倉廩,散財幣,以振孤獨窮困之士;輕賦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約法省刑,以持其後,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節修行,各慎其身;塞萬民之望,而以盛德與天下,天下息矣。即四海之內皆歡然各自安樂其處,唯恐有變。雖有狡害之民,無離上之心,則不軌之臣無以飾其智,而暴亂之奸弭矣。

秦二世胡亥是個怎樣的皇帝?胡亥到底有多昏庸無道?

秦二世劇照

二世不行此術,而重以無道:壞宗廟與民,更始作阿房之宮;繁刑嚴誅,吏治刻深;賞罰不當,賦斂無度。天下多事,吏不能紀;百姓困窮,而主不收恤。然後奸偽並起,而上下相遁;蒙罪者眾,刑戮相望於道,而天下苦之。自群卿以下至於眾庶,人懷自危之心,親處窮苦之實,鹹不安其位,故易動也。是以陳涉不用湯武之賢,不借公侯之尊,奮臂於大澤而天下響應者,其民危也。”

“故先王者,見終始不變,知存亡之機。是以牧民之道,務在安之而已矣。天下雖有逆行之臣,必無響應之助。故曰:‘安民可與行義,而危民易與為非。’此之謂也。貴為天子,富有天下,身不免於戮殺者,正傾非也。是二世之過也。”

賈誼的話有一定道理,始皇死後,秦朝的形勢十分嚴峻,但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當時胡亥年幼,尚沒有完全成熟和獨立的思想觀念。當時身居要職的李斯、馮去疾、馮劫等人,已經提出了全新的治理模式,只要能剷除奸佞,用心教導胡亥,秦朝完全可以擺脫始皇的舊路,廢除那些勞民傷財的政策,實現峰迴路轉,起死回生。

但這些假設都需要一個前提,就是李斯等人盡心輔佐,必須以奸人之道還治奸人之身,將趙高等佞臣剷除。但李斯沒有這麼做,一是他曾和趙高共謀,篡改詔書,心中有鬼。二是他深知胡亥是紈絝子弟,很難有所作為。就這樣,秦國失去了一次扭轉國運的契機。趙高挾持著李斯,哄騙著胡亥,開始在秦國掀起了一陣陣血雨腥風。

歷代通過非正常手段獲得皇位的帝王,內心都有種很深的不安全感。他們總認為有人也會通過非正常手段奪取自己的皇位,而最有可能這樣做的,就是自己的骨肉至親。因此,為了自己內心能獲得安全感,他們大多數都會做出殺害至親的舉動。

秦二世胡亥是個怎樣的皇帝?胡亥到底有多昏庸無道?

秦二世也不例外,在殺掉公子扶蘇後,他就開始對其他兄弟姐妹下手。在趙高的唆使下,胡亥羅織各種罪名,分三次將自己的兄弟姐妹們屠殺殆盡。第一次是在咸陽,他下令處死了自己的十二個兄弟,第二次是在杜郵,他又下令將自己的六個兄弟和十個姐妹統統碾死,刑場慘不忍睹。

最後一次是逼迫將閭等兄弟三人自盡。他們兄弟三人平日屬於“宅男”型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顯得十分低調。胡亥一時找不出什麼罪名陷害,就把這三人軟禁在宮中。當他把其他兄弟姐們都殺死後,就派使者令他們三個人自盡,情形與蒙恬相似。

殺掉了可能威脅自己皇位的兄弟姐妹,胡亥又將魔爪伸向朝中大臣。趙高對胡亥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勸他將那些不聽話的朝中大臣統統殺掉,實際上趙高是想借秦二世之手獨攬大權。在秦二世的逼迫下,右丞相馮去疾和大將軍馮劫為免遭屈辱,先後自盡。每殺死一個大臣,趙高就將自己的親信安插過去。例如,在趙高的安排下,他的弟弟趙成成了秦朝的中車府令,他的女婿閻樂成了咸陽的最高長官,這都是朝中要職。其他職位趙高也都安插了不少自己的黨羽,整個秦朝的中央政治漸漸被趙高搞得烏煙瘴氣。

但趙高對此並不滿足,他要讓秦朝的地方官也知道他的威風。於是,他就勸胡亥仿效始皇,巡遊天下,向天下人展示皇帝的威儀。公元前209年,胡亥繼位的第二年,便開始巡遊天下,前往會稽、碣石等地。

路上,趙高趁機對秦二世說應該趁著這次巡遊的機會,樹立新君主的威信。胡亥問趙高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趙高說,把那些不聽話的地方官統統誅殺掉,這樣就能顯示陛下你至高無上的權威。胡亥對趙高言聽計從,一路上對勸諫之臣大殺特殺,結果秦國官員無不感到惶恐不安,許多人開始向趙高行賄以求自保和高升,秦國地方政治也漸漸變得暗無天日。

但胡亥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作為始皇最小的兒子,十分受寵,從記事開始,他看到的就是父親無以復加的權勢和窮奢極欲的享受,並不知道先祖創業的艱難。長大一些後,他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紈絝子弟。有一次朝廷開會,許多重臣都在場,胡亥聽了一會兒就聽不下去了,就找藉口出去。當他走到門口時,看到大臣的鞋子都整齊地擺放著(入屋脫鞋是古時候的禮節),他就將這些鞋子踢了個亂七八糟,等著一會兒看那些大臣們出來後尷尬的樣子,其頑劣由此可見一斑。

胡亥坐上帝王的寶座之後,更是一心想著如何玩樂。有一次,他問趙高:“我做了皇帝了,想盡情享樂,你看這個想法怎麼樣?”

秦二世胡亥是個怎樣的皇帝?胡亥到底有多昏庸無道?

趙高正想著獨攬大權,秦二世的想法正符合他的心意,因此他當即就說了一大堆人生苦短,應該及時享樂的道理,把胡亥說得心花怒放。此後,趙高就一邊勸胡亥享樂,一邊在朝中擴充自己的勢力。

後來,秦二世又將他的想法說給了李斯,問李斯怎樣做才能保證他長久地享樂。秦二世說:“韓非子說過,堯舜在位時,住的是茅草房,吃的是野菜飯,穿的是麻布和鹿皮。到禹的時候,他奔波東西,大腿掉肉,小腿脫毛,最後竟然客死他鄉。要是做帝王都這樣,那有什麼意思呢,難道這是他們做帝王的初衷嗎?貧困的生活是那些窮人過的,帝王不應該過那樣的生活。帝王既然擁有天下,就應該用天下的資源滿足自己,這才是真正的擁有天下。要是自己得不到好處,誰還有心治理天下呢?所以,我想永遠享樂,愛卿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此時的李斯見秦二世昏庸到不可救藥,就不再對他抱有希望,而是致力於保住自己的地位。於是,他給秦二世寫了一篇《督責書》,後來,這篇文章就成為李斯的三大代表作之一,千古流傳。原文摘錄如下。

“夫賢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責之術者也。督責之,則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主矣。此臣主之分定,上下之義明,則天下賢不肖莫敢不盡力竭任以徇其君矣。是故主獨制於天下而無所制也。能窮樂之極矣,賢明之主也,可不察焉!”

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為桎梏”者,無他焉,不能督責,而顧以其身勞於天下之民,若堯、禹然,故謂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韓之明術,行督責之道,專以天下自適也,而徒務苦形勞神,以身徇百姓,則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貴哉!夫以人徇己,則己貴而人賤;以己徇人,則己賤而人貴。故徇人者賤,而人所徇者貴,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凡古之所為尊賢者,為其貴也;而所為惡不肖者,為其賤也。而堯、禹以身徇天下者也,因隨而尊之,則亦失所為尊賢之心矣,夫可謂大繆矣。謂之為“桎梏”,不亦宜乎?不能督責之過也。

故韓子曰“慈母有敗子,而嚴家無格虜”者,何也?則能罰之加焉必也。故商君之法,刑棄灰於道者。夫棄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罰也。彼唯明主為能深督輕罪。夫罪輕且督深,而況有重罪乎?故民不敢犯也。是故韓子曰“布帛尋常,庸人不釋,鑠金百溢,盜蹠不搏”者,非庸人之心重,尋常之利深,而盜蹠之慾淺也;又不以盜蹠之行,為輕百鎰之重也。

搏必隨手刑,則盜蹠不搏百鎰;而罰不必行也,則庸人不釋尋常。是故城高五丈,而樓季不輕犯也;泰山之高百仞,而跛羊牧其上。夫樓季也而難五丈之限,豈跛羊也而易百仞之高哉?峭塹之勢異也。明主聖王之所以能久處尊位,長執重勢,而獨擅天下之利者,非有異道也,能獨斷而審督責,必深罰,故天下不敢犯也。今不務所以不犯,而事慈母之所以敗子也,則亦不察於聖人之論矣。夫不能行聖人之術,則舍為天下役何事哉?可不哀邪!

“且夫儉節仁義之人立於朝,則荒肆之樂輟矣;諫說論理之臣間於側,則流漫之志詘矣;烈士死節之行顯於世,則淫康之虞廢矣。故明主能外此三者,而獨操主術以制聽從之臣,而修其明法,故身尊而勢重也。凡賢主者,必將能拂世磨俗,而廢其所惡,立其所欲,故生則有尊重之勢,死則有賢明之諡也。是以明君獨斷,故權不在臣也。然後能滅仁義之途,掩馳說之口,困烈士之行,塞聰揜明,內獨視聽,故外不可傾以仁義烈士之行,而內不可奪以諫說忿爭之辯。

故能犖然獨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若此然後可謂能明申、韓之術,而修商君之法。法修術明而天下亂者,未之聞也。故曰“王道約而易操”也。唯明主為能行之。若此則謂督責之誠,則臣無邪,臣無邪則天下安,天下安則主嚴尊,主嚴尊則督責必,督責必則所求得,所求得則國家富,國家富則君樂豐。故督責之術設,則所欲無不得矣。群臣百姓救過不及,何變之敢圖?若此則帝道備,而可謂能明君臣之術矣。雖申、韓復生,不能加也。”

這篇文章反映出了李斯當時複雜的心態。官員上書,其中難免有阿諛之詞,非李斯之過。文中,他一方面向秦二世獻上了集權專制、嚴刑峻法的享樂之術;另一方面,從字裡行間也可以看出李斯潛意識裡依舊對秦二世抱有一絲幻想,希望他能執行法家的治國方略。

但幻想畢竟是幻想,無法成為現實。秦二世看了李斯的文章,對他的觀點十分認可,開始更加放肆地為所欲為。

對於勞民傷財的阿房宮和驪山墓,他繼續徵發民眾修築。始皇陵接近完工時,他又下令將所有了解地宮情況的工匠全部殺死,在埋葬始皇時讓始皇的大多數妃子殉葬。此後,他又調集了五萬軍隊到咸陽負責戍衛,為了解決這些人的糧食問題,他下令各地向咸陽輸送糧草,並規定運送糧草的人要自帶糧食,禁止在路上吃咸陽周圍三百里以內的糧食。

在秦二世一系列的昏政暴政之下,秦朝政治腐敗,官場烏煙瘴氣,收稅多的都成了好官,殺人多的都成了忠臣;百姓常年無償勞役,民不聊生,生活之困苦到了無以復加的境地。最終,忍無可忍的人們爆發了,陳勝、吳廣在大澤鄉舉起了反秦的大旗,各地立即群起響應。

但秦二世整日在深宮吃喝玩樂,一直被下面的奸佞之臣哄騙,根本不瞭解天下之事。當官員向他報告農民起義時,他根本不相信。

面對嚴峻的形勢,秦統治集團開始討論對策。但在朝會上,胡亥依然不相信有反叛之事,這就意味著進行派兵就沒必要了。叔孫通了解胡亥的心理:胡亥以為只有昏君才會引起暴民造反,自己整天玩樂,國家大事都由李斯、趙高等人處理,這不是“垂拱而治”嗎?怎麼可能會有叛亂!

叔孫通看到秦二世一直被趙高矇在鼓裡,秦朝已經無可救藥了,就對秦二世說:“天下根本就不可能有反叛,先皇早已經拆毀了天下要塞,還把天下的兵器都收上來融化了,人們靠什麼反叛?更何況,有您這樣賢明的君主在朝堂,有嚴明法令頒佈天下,一直都是國泰民安,誰會造反啊?現在他們所說的陳勝等人,就是幾個小毛賊而已,地方官就能把這些事處理了,您就放心吧!”

胡亥聽了叔孫通的話十分高興,就問其他人怎麼看。有人附和說,陳勝等就是毛賊,不足為患。有人說,陳勝是在造反。結果,說陳勝等人是毛賊的,都受到誇獎,說陳勝等人是在造反的,就被以“非所宜言”的罪名給治罪了。

結果,秦朝中央政府沒有出兵鎮壓,只憑地方軍隊抵抗,秦朝自然就岌岌可危了。

此時的趙高,還在謀劃著自己如何才能達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想了好久,他還是決定借力打力,把秦二世當做突破口。

一天,他以老師的身份給胡亥上課,講的盡是些歪理。他對胡亥說:“陛下您還年輕,經驗不足,很容易被奸佞之臣欺騙。所以,您要儘量減少和大臣們的接觸,以免讓他們看出您的弱點後加以利用。”

胡亥覺得有道理,就問趙高他該怎麼做。趙高就趁機勸他深居簡出,每天由自己把情況向他彙報,這樣他就能不被矇騙,成為垂拱而治的賢明君主了,國家也一定會治理得很好。胡亥巴不得自己整天不理國事待在後宮享樂,就答應了趙高的要求。從此,趙高挾胡亥以令諸臣,李斯的職權被嚴重擠壓,朝中大小政事基本都由趙高以胡亥的名義獨斷專行。

公元前208年,藉著李斯之子李由抗擊農民軍失利的機會,趙高讒害李斯,李斯慘死在了自己制定的酷刑之下,趙高也終於實現了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願望。

趙高雖然位極人臣,但他出身不好,內心難免有些自卑,總害怕大臣會聯合起來對付他。絞盡腦汁之後,趙高終於策劃出了一出鬧劇,這就是歷史上臭名昭著的“指鹿為馬”。

公元前207年的一次朝會上,趙高為胡亥獻上一隻鹿作為禮物,秦二世十分高興,不斷誇這隻鹿好看。但趙高卻對秦二世說這不是一隻鹿,而是一匹馬。秦二世聽到後不禁笑了出來:“丞相就別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了,這明明是一隻鹿嘛,怎麼會是馬呢?”

趙高仍然堅稱這就是馬,於是胡亥就問當時在場的那些大臣。面對這樣的爭執,大臣們一時不知所措,不知道趙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許多人都是趙高的親信,於是他們就附和趙高說這不是鹿,確實是馬。剩下的一小部分人,有的堅稱是鹿,有的乾脆裝聾作啞。事後,那些說是鹿的人大多被趙高找藉口殺死了,說是馬的人則被他當成自己的擁護者,加官進爵。

這本是趙高犯了欺君之罪,但結果趙高沒事,胡亥卻被嚇壞了。他以為是自己得了什麼怪病或是中了邪,於是叫來太卜幫自己算一卦。太卜早已被趙高收買,就對秦二世胡說了一通,說是因為他齋戒時心不誠引起的。

於是,受到驚嚇的胡亥就開始虔誠地齋戒,希望自己趕快好起來。但沒堅持幾天,他就又縱情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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