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情散文:梨樹坪上故事多

圖:來源網絡

梨樹坪——是我農村老家的母校所在地,我小學和初中七年都是在梨樹坪度過。不知從哪年起,師生們和村民們把我們學校親切地稱作“梨樹坪”,我們也習慣地稱呼母校為梨樹坪。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不經意間我已經到爺爺輩的年齡,歲月的流逝不但沒有沖淡我對母校的記憶,相反卻更加清晰,歷歷在目,梨樹坪學校過去的故事,彷彿發生在昨天。


鄉情散文:梨樹坪上故事多


終生難忘的一頓飽打。小學一年級是老師對學生“掰口餵食”的階段,也是學生道德品質培養和行為習慣養成、矯正的關鍵階段,師生之間的矛盾和磨擦經常不斷。我的班主任老師姓田,個頭不高,一臉嚴肅,我就沒見他臉上掛過笑容,是全校誰見誰怕的老師,我就偏偏遇上了令人生畏的田老師。我從孃胎裡就帶來了與眾不同的左撇子,吃飯、幹活拿東西全是左手,就因為我是左撇子,右手拿不了筆,在第一堂課上我就捱了田老師的揍,他讓我把拳頭攥緊,用竹子截成約有一米長的“教鞭”在我拳頭上打,讓我長點記性,做到右手拿鉛筆,教鞭打在我緊攥的小拳頭上,真是鑽心的疼啊!欲哭不能,想奪下教鞭又不敢,全班43人還有一個陪我捱打的同學。下課後,我就想著把那教鞭藏起來,老師就不會再打我了。第二天一早,我第一個到教室,偷偷地拿走了田老師的教鞭,藏在了前一天偵察好的地方。老師上課第一反應是找自己的權杖——教鞭,忙活好一陣卻沒找到,二話不說,就把前一天我們兩個捱過揍的同學叫到講臺上審問,“是誰藏了我的教鞭?”我倆都說不知道。在經過嚴厲審問無果的情況下,他找來了一截木棍,邊打邊嘟囔著:“肯定是你兩個中誰幹的”。因為是我所為,陪打的那一個的確不知道,我是個犟性子,咬緊牙關死活不承認,老師手中的棍子沒停,直到我承認了要主動去找教鞭,老師的棍子才停了下來。那節課老師氣憤難消,就再也沒有講課。從那以後,我在不知不覺中換成右手拿筆了,而且在梨樹坪的七年時間,我成了最聽話的學生之一,再沒受過那教鞭打的痛苦。我們那時,孩子普遍是經歷了“打大長大”的成長曆程,“嚴是愛、寬是害”的教育思想深入人心,“嚴師出高徒”也是學校教書育人的傳統理念,不管在家庭還是學校,孩子少不了“棍棒”教育。

前年,遇到我的啟蒙老師,在聊到現在的教育話題時,田老師還提起了當年我捱打的那事,他說他當時打我還是很心疼,一棍子下去打的是他的心,我那時敢藏老師的教鞭就說明是反判心理作祟,如果管教不了,就會在日漸成長中誘發一些惡習,當時他只有硬著頭皮一次性打服,磨平我的稜角。我絲毫沒有記恨的想法,而是懷著感恩的心聆聽著恩師談教育。我一直在思考,現在哪個老師還敢那般打學生呢?又有哪個學生能捱得了那般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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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夢見“搶地位”。我們小時候很窮,物質相當匱乏,學生除了語文、數學兩本書外,鉛筆和作業本等學習用品少之甚少,大多數學生就沒有書包,不像現在對學生減負的呼聲不斷,那時學生作業都是在學校完成,只有課間作業,沒有家庭作業那事。課間作業就是上完課,學生在校園內劃地為片,以小木棍或電池墨棒為筆,在地上做作業。每半天只上一節課,學生多數時間是在院子內做作業,老師不停地巡查督促學生完成作業。劃地寫字要搶佔“好地位”。冬天選向陽暖和的地,夏天搶陰涼曬不上太陽的地,偏一點遠一點老師巡查不常來的地、自己經常坐和習慣坐的地、地勢高不潮溼的地,這些都是學生要搶佔的理想“地位”。一下課,同學們就開始搶佔地位了,有時候難免爭吵甚至打起來,經過多少次的搶佔和爭奪,敢窺覷我的地位、能和我爭搶地位的就那兩三個同學,不管是哄騙呀、爭吵呀甚或打架,還是拿饃饃和我心愛的石墨棒換地,我都要不擇手段地佔到我自己想要佔的那塊“地位”。四十多年過去了,歲月改變了我的容貌和脾氣,卻永遠無法改變兒時在梨樹坪爭搶“地位”的那般不服輸的精神和勁頭。

受益一生的“大話筒”。我上小學那陣子,見到的宣傳工具除了很少拉到戶的有線舌簧喇叭外,常用的就是自制的“大話筒”(用鐵皮卷制,前大後小的喇叭),每個生產隊要有一名義務宣傳員,大人之間念過書識些字的不多,這一任務自然就落到我們學生身上。不記得是老師安排的?學生選出來的?還是我自告奮勇搶到的,反正我從三年級就扛起了“大話筒”,幹起了我們生產隊的宣傳員,而且一干就是三年,年年因宣傳工作好而得獎狀,無人撼動我的大話筒,校長在師生大會上,表揚我的大話筒是“風雨不止、雷打不動”。不過這大話筒的活兒,還真不好乾。每天兩次放學後,就站在村莊裡的最高處,用我的大話筒不是宣傳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和最新指示,就是宣講毛主席語錄、人民日報社論和批判走資派的評論員文章。大話筒講起話來實在是很吃力、很費勁。一場宣講下來已經是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這苦活兒我從來沒怕過。最愁的是時間長了沒啥講,就像那時候吃了上頓不知道下頓吃什麼一樣,一天兩次宣傳,內容不能重複。那時候可宣傳的資料確實很少、很單調,我手頭經常用的就是“紅寶書”和《毛選》,報紙只有大隊和學校裡才有,經常就要去借,有時候實在沒辦法了,就把牆上糊的不知哪年哪月的舊報紙上的社論和短評,抄上幾頁子將就著宣傳,其他隊上的宣傳員就因為沒啥宣傳,不是換人就是大話筒停擺,而我是常勝將軍從沒停止過。為了做到少出差錯或是不出差錯,我對已搞到手的宣傳資料都要提前預習兩遍,不認識的生字和生詞就去問老師或查字典。就這樣記者、編輯和播音一肩挑。大話筒讓我收穫了無多的讚揚和榮譽,學到了課堂上未曾接觸的知識,常學常講常慣耳音,在枯燥單調的政治語言中,讀懂了一些為人處事的真理,悟出了一股幹事創業的精神力量。三年堅持不間斷的大話筒,也培養和鍛鍊了我持之以恆認真做事的堅毅品格,成就了我的坎坷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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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響一生的“兔兒圈”。我在梨樹坪的後幾年,正值黃帥“反潮流”和張鐵生“交白卷”的時期,學校停課大搞勤工儉學,梨樹坪上一時間辦起了“三圈”,就是雞圈、豬圈和兔兒圈。在五年級後半年,學校把我安排到雞圈養雞,天有不測風雲,雞圈好景不長,有天晚上狐狸把那雞圈給端了個底朝天。幸運的是從我那一屆起,梨樹坪的學校又增設了初中。初一學校又把我調到兔兒圈養兔。喜愛小動物是小孩子的天性,而我屬兔就更喜愛兔子,養兔是我最樂意乾的活了。從那時起,一輩子還有“屬兔愛兔養兔不吃兔”的習慣。飼養兔子的草料,是學校安排學生鏟野菜割荒草,我負責驗收學生帶來的草料,驗上驗不上、數量夠不夠由我說了算,當時很有權力感。那時候學生基本不上課,不是參加集體勞動,就是參加貼大字報之類的政治集會和各種批鬥會。而我很少去趕那場子,整天呆守在兔兒圈裡,幹完添草餵食給水、打掃圈場衛生等一套養兔的活後,一有空閒就偷著看書學習,一旦聽到有人進來,就把手中的書藏到兔子草裡面。《地道戰》、《地雷戰》等連環畫之類的“小人書”和《敵後武工隊》、《鐵道游擊隊》等社會上可以借得到的小說,我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兔兒圈兩年,老師一直表揚我為學校創收做貢獻,卻沒人知道我把兔兒圈當課堂的那點事。初中畢業那年,我們又趕上了教育恢復考試製度,在那社會喧鬧浮躁和教育秩序最混亂的年代,是兔兒圈給了我一個能夠安靜下來學習的避風港,“功夫不負有心人”,也正是在兔兒圈打下的學習基礎,讓我以全公社第四名的成績考入地區重點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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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樹坪是決定我人生走向的重要驛站,梨樹坪上故事很多,大戰役、文藝表演、體育比賽...每一個故事都存儲著我最精彩亮麗的一頁。我時常萌發一種強烈的衝動,如果時光能夠迴流到當年,我會陶醉在梨樹坪的人文氣息中,我會偎依在梨樹坪的博大胸襟中,永遠不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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