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才女友


浮现


前几天看完了小说《我的天才女友》,感慨于莉拉与莱农相互吸引、相互较量、相互成长的故事,她们都是对方的天才女友,可是今天我却不是为了分享她们俩的故事。


读这本书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一直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她看书时候的样子、走路时候的样子,我们从来不是莉拉和莱农那样相爱相杀的天才好友,但这本书确实让我回忆起一些属于我们,好像又不只是我们的记忆。

我的天才女友

图源网络


我们是一个村的,家也离得很近,差不多就是两分钟的路程。我们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却恰好拥有同一个姓,只不过我的名字是三个字,她的名字是两个字,为了方便称呼,就叫她Y吧。

我和Y从学前班到小学,到初中,一共有10年的时间都在一个班,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却没有让我们俩成为无话不说的好闺蜜,这好像是不太合常理的,后来我也经常会想这个问题,想到很多答案。


也许是她有个自以为是的老妈,一直对她管教很严厉;也许是她长得太像个男生,就喜欢看书,融不进我们女孩子的圈子;也有可能是她老妈对她面面俱到,把她养成了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宝宝。


入学


2002年,我和Y一起去当地小学报名读学前班,那时候读书对年龄要求还不像现在那么严格,四岁左右就能上学前班,我97年的尾巴出生的,当时还没有满五岁,班上很多同学都是98年的,当时我还算班上比较“年长”的。

可是Y竟然是99年的,按道理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不应该那么早上学前班的,可是她从小就长得比较壮,看起来比我们都大,而且她母亲算是比较有文化的,有早教意识,她吹嘘着自己家孩子能背诗能写字,老师也就让她入学了。我也不知道她母亲什么学历,反正在我们一群小学初中学历的父母面前,她是很得意的。


当然,这些事情我是没有一点印象的,都是我妈妈后来告诉我的,不过按照Y的母亲的性格来讲,这是非常合理的,我甚至能想象到她在老师面前神气活现的样子。

以至于每次有人夸Y的时候,只要再提到她的年龄,大家就会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种看待“天才儿童”的眼神。

有时候我就会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她是99年初的,其实也比我们小不了多少。”

尤其是在我妈提到Y比我小那么多还那么厉害的时候,我会马上纠正,“我是97年末的,她是99年初的,就小了一岁而已,绝对没有两岁!”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心情说出的,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有点嫉妒的吧。不,即使当时我反应过来那是嫉妒的味道,我也绝对不会承认的,毕竟那个年纪,大家都把“嫉妒”这个词看作反派的标配,谁好像心里一旦有了嫉妒,就是坏女孩了。


回家


其实在读学前班的时候,我对班上的人都没啥印象的,因为那时候非常怕生,不好意思和别人搭话,而且当时Y上下学好像几乎都是她父母摩托车接送,而我们都是走路的,所以其实我对Y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直到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走路回家了,我才渐渐知道,原来我有一个住得那么近的小伙伴,觉得自己又拥有了一个好朋友,回家再也不孤单了。


可是我错了。Y从来不叫我一起回家,我也不好意思约她回家,因为发现她习惯一个人,不忍心打扰她。


她几乎不和我们女孩一起玩那些幼稚的游戏,跳皮筋、跳房子、追逐游戏,女生之间的帮派游戏以及和男生的追逐打闹,她从来不参与,我知道那是因为她是班里最胖的女生,头发永远是短短的寸头,皮肤也晒得黑黑的,我们玩游戏从来不会邀请她,她也不会提出想加入我们。


她总是在座位上看书,有时候是作文书,有时候是言情小说,言情小说是她和班上女生可以交流的为数不多的话题。

那时候我们互相在班上传阅着不同封面的言情小说,《男生女生》是当时最流行的言情读物,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有那么多零花钱,买不起,都是靠家里有姐姐的女生带来她们的小说,供我们借阅。


Y算是家里比较有条件的,她那时候就有许多我们没有的书,《红楼梦》、《水浒传》还有鲁迅、老舍的书,但她从来都只看别人的,不会把自己的书带来分享,怕被她那严厉的老妈发现。

我们虽然从来不会约着一起上学放学,但是总有时候能碰到,她能追到我的脚步,或者我能赶上她。


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时候觉得她走得很慢,因为比较胖的缘故,在回家路上她永远匀速走着,所以有时候我经常能追上她。可是正当我俩一起走的时候,又觉得她每一步好像都很大,我时常要快走才能和她并肩前行。

一直到初中结束,都是这样的情况。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俩挺适合做朋友的。


走在一起时,从来不会觉得尴尬冷场,反而我们都有说不完的话,小说是我们聊得最多的话题。

《左耳》是我们当时看的第一部长篇言情,我们一起心疼吧啦的痛苦,感慨许弋的另类成长,又觉得幸好结局还算美好。


后来随着阅读量的积累,我们知道了不仅有校园言情,还有穿越、玄幻、修仙、悬疑、惊悚类题材,我们不再局限于讨论自己看过的小说,开始分享自己脑海中构思的情节,想写一部男女主都超级无敌完美的小说。


互相分享着我们为另一个世界的男生女生们取的名字,诉说着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一定要浪漫浪漫再浪漫,现在回想起来就是要狗血狗血再狗血。


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把写出来的东西给对方看过,那是因为我写了个开头就再也没有继续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把她的故事写出来,我没有问她,她也没有告诉我。

我们俩单独走的时候总是心照不宣的不提学习上的事情,可是有时候她妈妈会来接她,她理直气壮地让我叫她姑,我尴尬地叫过几次之后,她便非常不拿我当外人,会对我们俩一起说教,你们俩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云云,我们家Y怎么怎么样。


每次听到这些话,我总是尴尬地应和着,心里翻白眼,我能看出来Y也是不喜欢她母亲的这些言论的,可是她每次都乖乖应着,那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比较


有时候,我又觉得我们俩确实是不适合做朋友的。

她不会做家务,不会煮饭,不会周末出去玩,永远都是听她妈的,用现在的说法就是活脱脱的妈宝,我们不喜欢这样的朋友。


据说她周末就是在家看书度过,出去玩不准,去朋友家也不准,啥啥都是她妈说不准。不过每次听到她看什么什么书的时候,总是特别希望她邀请我到她家去一起看书,因为我们家没有什么书,可是她从来没有邀请过我,我也不好意思提出来,因为她一定会拒绝。


我有几次因为有事去她家找过她,他们家的门永远紧闭着,因为在农村,只要有人在家的时候白天几乎都是半敞着或者完全敞开。这就让我很好奇她们家到底什么样子,可是我从来都是在她们家门口等着,大声地叫她,她回应我,也从来不会让我进门去等她。


那时候真的很不想和她做朋友了。

小学到初中,我们俩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差不多的,老师们难免会拿我们作比较。

她的作文写得很好,几乎每次都被老师当作范文朗读,老师的批语经常是“真情流露”,而每次看到自己那些矫揉造作的语句,就想撕掉自己的作文本。


但是我总体成绩稍微比她好,让我感觉稍微扳回一局。

小升初毕业的时候,我考了班级第一,她好像是第三还是第四,没有印象了,他妈也比较安静。


初中的时候,继续一个班。中考她考上我们市里最好的那所高中,我却差了十分,后来交了1000块的调剂费也上了那所高中。她老妈到处宣扬自己的女儿要去上XXX高中了,那段时间我一直觉得有点丢面子,自己不但写作比不过,连成绩也比不过了。


后来高中的时候,终于不在一个班了,教室也隔得挺远,我心里轻松了许多。


渐远


高一的时候学习非常吃力,每一科都学不懂,那时候学习成绩也很差,每次都是几百名开外。虽然没有看见过她的排名,但是听初中一起来的同学说,她的成绩也不是很好,觉得有了点安慰。


高二的时候分了文理科,我选了文科,她选了理科。当时我还有点害怕她选文科的,因为她从小就喜欢文学方面的东西,文科也很好,而且当时我们文科只有三个班,我们分在一起的几率是很大的。


后来知道她选了理科,是有点惊讶的,再后来又知道原来是她老妈的决定,又有点替她惋惜和悲哀,她总是在走着他母亲为她选的路。

有一次国庆,我们回家了,而Y没有回家,前面忘了说,我们住的县城离上学的城市比较远,大概要八个小时的大巴车,每回一次家很累。


当时Y的母亲让我们同车的一个小伙伴,也是我高一的同班同学H,她让H帮忙给Y带去一点东西,一个大蛇皮口袋,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我们摸了一下,好像有双拖鞋,其他的就不知道有什么了。


当时我很奇怪,我们两家那么方便,为什么不让我给Y带东西了,还特意去找了H。

H无奈地摇摇头,“这次又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上次还让我给Y带了一面镜子,我真的无语了。”

如果当时有“巨婴”那个词,我想H肯定觉得用在Y身上很贴切。

自那件事后,我又舒坦了不少,觉得自己有的东西Y永远也拥有不了。


有时候我们也会在校园里偶遇,也只有一句简单的打招呼,不会过多言语,她还是那么胖,那么黑,而我已经没有小时候黑了,她的头发稍微长了点,也仅仅是比男生的长了那么一点。


高三的时候,听说她成绩还不错,竟然有点替她高兴,幸好她母亲为她做的选择不算太愚蠢。后来就不太记得她这个人了,偶尔才能想起,因为那时候她在我心里已经没那么多可比较的了。


高考出分后,我考得中规中矩,报了外地的一所学校。听我妈说Y考得不错,依旧是在她母亲的安排下,报了我们本省的一所医科大学,还是本硕连读。我能想象到,Y的母亲为她翻看着志愿书,然后递给她一份名单,告诉她已经替她选好了,就填这些学校吧。


想想这场景,看看自己的母亲,觉得自己幸福不少,我曾经以为Y会成为一位作家,或者一位老师,

医生,确实和我的想象有点差距。


随缘


高三毕业那个暑假,村里要给我们考上本科大学的学生奖励一千块钱,我们一起村长家领了钱,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互相寒暄了几句就分别了。


后来我总在想,我们算好朋友呢,还是朋友,或者只能算同学吧。


后来每次寒暑假回家的时候,妈妈见到Y之后会说起,她好像又变胖了,头发又留长了,她老妈现在越来越膨胀了云云,每次我都笑笑过去了。


大四有一次在QQ上找她,看着那个红色的叹号,才想起来有一次她的QQ被盗了把好友都删完了。


现在她应该是大五,在准备毕业答辩吧,我在遥远的北京敲下了这篇文章,也不知道Y现在还在坚持写作吗?不管你坚持与否,我想继续。


我有种预感:如果不刻意去寻找,我们俩可能不会再有交集了,不过也无所谓,那就随缘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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