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記者揭露大饑荒真相,惱羞成怒,蘇聯禁止入境

驅逐記者、禁止再入境從事新聞工作,似乎不是美帝的獨家招數。蘇聯時代,便有不少記者曾遭或禁止入境。其中,揭露 1932-1933年烏克蘭大饑荒真相的英國記者加雷斯·瓊斯(Gareth Jones),便因之無法再蘇聯,甚至殞命蒙古。

良心記者揭露大饑荒真相,惱羞成怒,蘇聯禁止入境

英國記者加雷斯·瓊斯(Gareth Jones)

1932 至1933 年間,蘇聯各地多達數百萬人因饑荒喪生,國內卻從不提及,反而大力壓制所有討論、隱藏有關統計信息,國內的受難者在一片沉默中漸漸死去。在國外,為了掩蓋真相則要採取一些其他手段。一些外國的新聞集團,實際上成為協助蘇聯掩蓋災難的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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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籍「紐約時報」駐莫斯科記者Walter Duranty

1930 年代,所有進入莫斯科工作的新聞從業員,均需獲批方可在蘇聯生活及工作,生活環境並不理想。假如未獲蘇聯通訊部蓋上印章及簽署,中央電報局便不會將記者們的郵件發送至國外。為了獲得許可,記者需定期與蘇聯的審查員討價還價。當中,1922 至 36 年間「紐約時報」駐莫斯科記者的沃爾特·杜蘭蒂(Walter Duranty),以其「中立」立場,同時報道正反兩面的態度,獲得蘇聯青睞。蘇聯讓 杜蘭蒂 住進莫斯科的大公寓,擁有汽車、情婦。杜蘭蒂 的生活條件比所有通訊員都要好,甚至獲得兩度採訪斯大林的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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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總統跪祭大饑荒遇難者

隨著饑荒加劇,外交部於 1933 年要求記者在到訪各地之前,先提交一份擬定行程,並拒絕所有采訪烏克蘭的申請。審查員更開始監視外派記者的採訪情況,僅允許記者使用「急性食物短缺」、「糧食緊縮」、「食物不足」、「營養不良引起的疾病」等字眼。而在 1932 年末,蘇聯官員曾就如何報道專門指導過杜蘭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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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外交官 William Strang

肅殺的審查氣氛之下,包括 杜蘭蒂 在內,每個記者都知道饑荒確實發生,卻沒有人願意撰寫有關報道。杜蘭蒂 曾於 1932 年末與英國大使館外交官 William Strang 討論過饑荒。Strang 在相關報告裡寫到杜蘭蒂「雖然沒有讓美國民眾窺探箇中秘密,但他已從真相中醒來一段時間了」。杜蘭蒂 不願撰寫有關大饑荒的報道,或許是這與他昔日報道的蘇聯正能量新聞違和,這些報道曾令他屢獲殊榮,所以情況就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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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斯在旅行中

不過,真相最終還是由前英國首相大衛·勞合·喬治(David Lloyd George)的私人秘書加雷斯·瓊斯(Gareth Jones)報道揭露了。瓊斯是一名撰寫有關歐洲及蘇聯政治的自由記者,1932 年初實施出行禁令前,瓊斯便到過蘇聯鄉村出差,並親眼目睹饑荒發生。1933 年春天,瓊斯憑藉為前首相工作的關係獲批簽證回到莫斯科。瓊斯還獲得了德國駐烏克蘭哈爾科夫總領事的邀請,要求訪問烏克蘭,最終獲得了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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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 10日,從莫斯科出發的瓊斯未直接前往哈爾科夫,而是在距離該市以北約 60 多公里的地方走下火車。他揹著裝滿食物的揹包,沿著鐵路路軌走到哈爾科夫,在沒有人員陪同的情況下,於 3 天內走訪 20 多座村莊及集體農場,在筆記簿裡記下了大饑荒的所見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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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斯在「倫敦旗幟晚報」上以「饑荒統治俄羅斯,五年計劃破壞麵包供應」為題進行的大饑荒報道。

瓊斯的新聞稿,在「紐約晚報」(The New York Evening Post)上發表了。許多英國報紙立刻跟進報道,發表了不少有關大饑荒的文章。瓊斯則繼續在「倫敦旗幟晚報」(London Evening Standard)、「每日快報」(Daily Express)以及「卡迪夫西方郵報」(Cardiff Western Mail)上發表了更多相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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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外交部長馬克西姆·李維諾夫(Maxim Litvinov)

蘇聯當局對饑荒事件曝光大為不滿。時任蘇聯外交部長馬克西姆·李維諾夫(Maxim Litvinov)開始以更嚴格的措施,限制在莫斯科以外採訪的記者,禁止瓊斯再度蘇聯。除了遭受來自蘇聯的批評,杜蘭蒂 亦在 3 月 31 日於「紐約時報」稱「俄羅斯餓了,但沒有餓死」,公開點名質疑瓊斯的報道。憤慨的瓊斯則向致函「紐約時報」編輯,列出自己向包括 20 多名領事、外交官收集的消息來源、其他記者不願揭露真相,並指斥在莫斯科的新聞團體:

審查制度令他們委婉、輕描淡寫地報道新聞。因此,他們把「饑荒」改為更好聽的「食物短缺」;「餓死」概述成「營養不良導致廣泛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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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 杜蘭蒂 的名氣更大、讀者更廣泛、口碑更可信,輿論更傾向於相信杜蘭蒂,其他派駐莫斯科的記者即使知道真相,也不敢為瓊斯 辯護。被禁止再入境蘇聯的瓊斯,1935 年與同伴前往蒙古作新聞調查時,遭綁匪綁架殺害。儘管未能確認 瓊斯之死是否蘇聯幕後策劃,但勞合·喬治當時曾表示:「世上充滿陰謀詭計,也許有人認為,瓊斯知道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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