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政策不能被“4萬億”所困——必須充分估計“全球疫情危機”的嚴重性

《中國經濟週刊》首席評論員 鈕文新

吸取2008年的“4萬億”教訓是正確的,但必須正確吸取教訓。而錯誤認識“4萬億”的教訓,會令我們應對當下的“全球疫情危機”畏首畏尾,而錯失重大歷史機遇。面對越來越快的國家病員激增、封國斷路,越來越多的城市街巷靜謐、商業蕭條,越來越重的國家經濟停擺、市場萎縮,我們沒有理由猶豫、沒有理由僥倖,而需要向抗擊疫情一樣,當機立斷地採取有效措施,讓中國經濟成為全球第一個從疫情中站立起來的國家。這不只是為了有效掌控自己的經濟命運,同時也是為世界樹立典範,強化世界人民戰勝疫情的決心。

如何看待“4萬億”政策?我們要以歷史唯物主義的精神客觀評價。

2007年之前的若干年,中國經濟“過熱”實際是外需過熱,美國金融機構幫助底層民眾從房地產漲價中套取現金並用於消費,而他們所需的大量中低端消費品很多又來自中國,從而推動中國投資、外貿暴漲。此外,全球資源價格被“炒上天”,原油價格創出146美元一桶的歷史高點,以致中國CPI高漲。怎麼辦?中國不斷加大貨幣緊縮力度,但沒有抑制外需,卻嚴厲打壓了內需,甚至美國金融危機已經出現明顯信號,中國依然極度緊縮。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前委員餘永定先生最近公開表示,自己曾三次犯錯,其中之一就是明明已經看到美國金融危機,但自己依然主張緊縮。

為什麼要回顧這段歷史?我們想說,因外需過熱而不斷緊縮,長此以往,中國內需嚴重不足。這時發生全球金融危機,外需突然歸零,中國經濟就會斷崖式下跌,內需嚴重不足的境況被表露無餘。怎麼辦?補足內需。這就是當年中國宏觀經濟政策突然轉向,4萬億投資政策倉促出臺的歷史背景。

那為什麼會出現之後“10億信貸增長”?因為金融危機前,中國一方面允許外資任意進入中國房地產市場,推高房價;另一面用各種緊縮的宏觀經濟手段壓制房價。結果外資因金融危機撤出,房地產市場流動性枯竭,各大城市土地流拍,地方政府財政吃緊。而就在這個當口,“4萬億”政策來了,地方政府報項目卻拿不出配套資金,最後依託“平臺貸”充當政府投資的資本金,以致當年信貸暴增至10萬億元。這個過程中我們還看到,中央出臺政策,嚴厲限制了外資在中國重要城市購買房產。

這樣一段歷史的確給中國經濟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但這是“4萬億”的錯嗎?依筆者看,第一,放任外資(大量是境外金融機構發售的“中國房地產投資基金”)在中國各大城市購房是錯誤的;第二,把“外需過熱”當成“內需過熱”去治理,嚴重壓抑了中國經濟內需,這是錯誤的;第三,2010年刺激政策突然退出,財政過熱不去治理、還要確保,而貨幣卻轉向緊縮,以致民營資本流動性枯竭,中國內生性增長動力不足,這顯然是錯誤的。餘永定先生也大膽地承認:2010年自己主張退出為時過早,這也是他本人三次錯誤主張之一。

可見,“4萬億”後遺症,絕非發源於“4萬億”政策,而是歷史錯誤未獲有效糾正的結果。我極其欽佩餘永定先生的勇氣,他敢於實事求是地面對自己過往的錯誤主張,尊重歷史是延續了歷史,而不是為了掩飾去隔斷歷史,這才是中國經濟學界真正的希望。

現在,我們又到了一個重要的歷史關頭,如何判斷、如何抉擇、如何著力、如何力度都需要我們儘快拿出方案。我們已經針對自身經濟戰疫需求給出了一些措施,但那畢竟是臨時性措施,而“全球疫情危機”即將帶給世界的重大變化,絕不是隻有“臨時性措施”就告萬事大吉的,它需要更為充分、更為長遠、更為堅實的根本性措施,讓擺在中國面前的機會真正成為機會,讓中國更加長遠的發展戰略得以更好地實現。

擺在中國面前的機會到底是什麼?全力啟動內需政策,讓中國龐大的內需市場為全球資本、尤其是股權資本提供良好的利潤預期,讓中國資本市場成為全球資本的避風港,並藉助資本的聚集效應,推動中國經濟高質量創新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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