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漢武帝與衛太子政見的不同,探析巫蠱之禍中衛氏被誅殺的原因

漢武帝在位末期,發生了震動極大的“巫蠱之禍”,在這場涉及王公貴胄的禍亂之中,丞相公孫賀父子被殺,諸邑公主、陽石公主以及衛青之子長衛伉皆被誅殺,最終皇后衛子夫、衛太子劉據也相繼被殺。巫蠱之禍中所牽連之人有十數萬,可以算是古代王朝歷史中較大規模的政治事件。

造成巫蠱之禍的原因,看似與當時人們談之色變的巫蠱之事有著很大關係,但看巫蠱之禍始末可知,這場動盪所涉及之人多與衛太子有關。而結合漢武帝執政晚期當中與太子劉據之間的政見不同,可以探知巫蠱之禍當中衛氏被誅殺的原因。

從漢武帝與衛太子政見的不同,探析巫蠱之禍中衛氏被誅殺的原因


“巫蠱之禍”始末被誅殺和受牽連之人

是時詔捕陽陵大俠朱安世甚急,賀自請逐捕安世以贖敬聲罪,上許之。後果得安世。安世笑曰:“丞相禍及宗矣!”遂從獄中上書,告“敬聲與陽石公主私通;上且上甘泉,使巫當馳道埋偶人,祝詛上,有惡言。”——《資治通鑑》

這場浩蕩禍亂的開始是從當時的丞相公孫賀開始的,公孫賀因逮捕當時的俠客朱世安,替自己的兒子公孫敬聲贖罪。而朱世安被逮捕之後,在獄中揭露了公孫敬聲與陽石公主的私情,還將公孫敬聲在漢武帝前往甘泉宮路上,埋下木偶詛咒漢武帝的時期揭發出來。由此,展開了一場浩蕩的巫蠱之禍。

起於朱世安的揭發,公孫賀、公孫敬聲父子被下獄,定罪之後被滅族。被牽連的陽石公主及諸邑公主都被殺,衛青的長子衛伉也受到牽連被殺。公孫賀死後,漢武帝任劉屈氂為丞相。

在這場因一個俠客朱世安的揭發,引發的涉及丞相、公主、列侯等的禍亂中,所牽連之人都是與衛氏有著緊密聯繫之人。公孫賀之妻衛君儒是皇后衛子夫的姐姐,陽石公主及諸邑公主都是衛子夫之女,承襲衛青長平侯的長子衛伉更是衛氏子弟。經過此番屠戮,衛氏在朝堂之上的力量受到了極大的破壞。

而這僅僅是巫蠱之禍的發端,公孫賀被誅殺之後,漢武帝在甘泉宮生病,江充就趁機上表稱“皇宮中大有蠱氣,不除之,上疾終不差”。當時漢武帝年事已高,早就不復壯年之時的英明神武,加之身體狀況愈加不如從前,對於詛咒自己的巫蠱之事甚是反感。得知江充的上表後,便任用江充徹底調查巫蠱之事。

以次及皇后、太子宮,掘地縱橫,太子、皇后無復施床處。充雲:“於太子宮得木人尤多,又有帛書,所言不道;當奏聞。——《資治通鑑》

江充曾經與衛太子有嫌隙,因此在江充受任之後,從皇宮之中各個宮殿開始調查,最終調查到了皇后和太子宮中後,便聲稱太子宮中挖到的木人最多,並且有寫字的帛書不知道所言。衛太子劉據聽到這事之後,十分害怕,便假傳詔書將江充逮捕之後擊殺。

從漢武帝與衛太子政見的不同,探析巫蠱之禍中衛氏被誅殺的原因


之後劉據派人去找皇后衛子夫,調發武庫及兵卒,引起眾人擔心“太子造反”,最終漢武帝派人平定,衛太子劉據被誅殺。之後皇后衛子夫的印綬被收回,衛子夫為了明志自盡而死。

在這場涉及到衛太子和皇后的巫蠱之禍之中,雖然有江充利用職權報私仇的嫌疑,但卻也包含漢武帝內心對於衛太子的忌憚。江充敢於大肆破壞皇后和衛太子的宮殿,以至於皇后和太子都沒有地方睡覺,可見當時江充的肆無忌憚,如果沒有漢武帝的默許和江充的揣摩聖意,絕不至於此。而得知替自己調查巫蠱之禍的江充被劉據殺死後,讓丞相劉屈氂去平叛,這個過程當中必然就包含了想要剷除太子劉據的含義。

由此可見,巫蠱之禍所誅殺和牽連之人,都是與衛子夫、衛太子有著很大關係之人,雖然巫蠱之事本就是皇室忌諱,但利用俠客的揭發和口說無憑的認定,就用巫蠱之事來處置丞相王公,足見其中的另有企圖。而至於為何巫蠱之禍會最終牽連到了勢頭正盛的皇后和太子,應當涉及到了漢武帝與衛太子之間的政見不同。

巫蠱之禍前的政見不同

及長,性仁恕溫謹,上嫌其材能少,不類己;而所幸王夫人生子閎,李姬生子旦、胥,李夫人生子,皇后、太子寵浸衰,常有不自安之意……上覺之,謂大將軍青曰:“……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賢於太子者乎!聞皇后與太子有不安之意,豈有之邪?可以意曉之。”——《資治通鑑》

衛太子長大之後,性格“仁恕溫謹”,因此漢武帝認為他的才華不好,不想自己那般。而當時王夫人、李姬、李夫人等人都有生下皇子,引起了皇后和太子的擔心。而漢武帝得知後,便對衛青說:我想要立的是一個“守文”之主,哪裡還會有皇子比太子還賢明?聽說皇后和太子有不安之心,你可以讓他們放心。

從這一記載當中可以獲悉幾件事情:

  • 1、是衛太子之位受到了其他皇子的威脅,衛太子劉據早就不再是當初作為嫡長子繼承者的唯一人選人選。這在當時朝中必然不是隻有皇后和太子所感,而是具有普遍認識。
  • 2、衛太子的擔憂並非無中生有,而是劉據的性格與漢武帝很不同,因此也有了漢武帝所言需要立“守文之主”的安撫,但言外之意就是自己的政見並非如劉據那般“守文”。
  • 3、衛青依舊為漢武帝所依仗,這是宮中皇后衛子夫和衛太子地位的重要保證。也因此,漢武帝得知皇后和太子擔憂自己的地位時,會讓衛青去安撫他們。

上述三點內容之中,結合後來平定巫蠱之禍的丞相劉屈氂,暗中勾結貳師將軍李廣利,準備冊立昌邑王劉髆為太子,事情敗露之後,劉屈氂被腰斬,妻兒也被斬首,李廣利得知消息後投降了匈奴。僅從劉屈氂擁立太子之事,可知當時衛太子劉據的擔憂是存在的,的確存在威脅其太子之位之人。

而且在後來江充上表稱在太子宮中搜出巫蠱的木人之後,劉據向自己的太子少傅石德詢問應對之策,石德以“太子將不念秦扶蘇事耶”即秦朝之事扶蘇繼位之事,來提醒劉據。扶蘇因為胡亥和趙高假傳遺詔最終自盡。這個提醒也是後來劉據逼宮的重要原因,這也從側面之中可以推測當時劉據認為也有人想要利用漢武帝病重,來取代自己的儲君之位。


從漢武帝與衛太子政見的不同,探析巫蠱之禍中衛氏被誅殺的原因


上用法嚴,多任深刻吏。太子寬厚,多所平反,雖得百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悅。皇后恐久獲罪,每戒太子,宜留取上意,不應擅有所縱舍。上聞之,是太子而非皇后。——《資治通鑑》

在漢武帝對衛青所談安撫之語當中,所體現的太子“守文”,在平時政見之中也得到了體現。太子性格寬厚能得民心,這引起了當時主張嚴苛刑罰之事大臣的不悅。這與漢武帝“用法嚴,多任深刻吏”形成了賢明的對比。因此,皇后衛夫子便擔心久而久之,太子會引起皇后的忌憚。而這些忌憚,卻也恰好跟後來巫蠱之禍當中,對於衛太子的誅殺中得到了印證。

漢武帝生平極力主張擴張,任用酷吏,所行政見也的確多是較為嚴苛,武帝之名自然是“守武”的。而作為太子的劉據卻是性格“仁恕溫謹”,與漢武帝“不類同”,作為儲君之位的衛太子劉據,必然會有地位不保的擔憂。

相反的,執政幾十年當中施行嚴苛政見的漢武帝,面對“守文”的太子,日後繼承之後必然會顛覆自己執政幾十年所推行的政令,這對於將皇權推向鼎盛的漢武帝來說,的確有些難以接受。

雖然史料當中並未將漢武帝的“守武”與衛太子的“守文”的不同,與後來的巫蠱之禍聯繫在一起,但從兩人的政見不同的角度來看,如果漢武帝想要在自己退位之後,讓繼承人也依舊推行自己“守武”的政見策略,那麼對於“守文”的衛太子,必然是有心想要讓人取代的。

也正是出於這方面的考量,利用巫蠱之禍來除掉衛太子,再冊立同自己一樣“守武”的儲君,是符合漢武帝的執政要求的。因此,我們推測巫蠱之禍當中與衛太子相關的衛氏被誅殺的真正原因,來源於漢武帝想要廢除與自己政見不同的衛太子是能夠說得通的。

衛氏壯大所引致漢武帝的忌憚

結合當時衛氏的逐漸壯大,也能夠引起漢武帝的忌憚。需要知道的是,在對匈奴策略之中起到極大作用的衛青、霍去病都出於衛氏,這讓衛氏在朝中權勢極重。

上每行幸,常以後事付太子,宮內付皇后。有所平決,還,白其最,上亦無異,有時不省也。——《資治通鑑》

而且,漢武帝對於衛子夫及衛太子也是極其信任,每次外出,都是將朝中事務託付給劉據,而將後宮之事託付給皇后衛子夫。等到漢武帝回來之後,當有人告發衛子夫和衛太子的罪時,漢武帝也是選擇信任。

從漢武帝與衛太子政見的不同,探析巫蠱之禍中衛氏被誅殺的原因


但是,漢武帝對於衛夫子和太子劉據的信任上,是建立在衛氏有功於漢朝,並且漢武帝不得不依仗衛氏來施行其開疆等策略。如果漢武帝有心想要改變這種局面,或者衛氏在朝中權勢已經威脅到皇權穩固之後,漢武帝必然會對於日漸壯大產生威脅的衛氏進行打壓。

從巫蠱之禍的過程當中,與衛氏有關之人大都遭到了牽連,丞相公孫賀、皇后衛子夫、衛太子劉據在這場巫蠱之禍當中被屠戮殆盡,這是將衛氏力量徹底從漢朝當中清除。除了上述所言及漢武帝想要繼續推行自己的“守武”之策,進而有心廢掉衛太子之外,擔心衛氏藉助衛皇后和衛太子威脅劉氏皇統,必然也是漢武帝所考慮的。


結語

巫蠱之禍雖然為宮廷禁忌,但利用巫蠱之禍屠戮衛氏,也要符合漢武帝皇權統治的考量。衛太子因為其政見上“守文”與漢武帝的施行“守武”有著明顯的不同,在漢武帝希望繼承自己皇位的後世能夠繼續推行自己“守武”政見之時,也就讓漢武帝會有心想要改變繼承者的打算。出於這方面的考量,利用巫蠱之禍廢除太子,是符合漢武帝對於穩定皇權傳承的目的。而與太子牽連甚重,並且已經在朝中壯大的衛氏,也因為漢武帝的忌憚遭到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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