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鼓、下腰、倒立、臥魚，客廳地板上一塊簡單的瑜伽墊，就是一個練功場。吸氣、吐字、手勢、站姿，多位名家輪番出鏡，將表演的秘訣“化整為零”。京劇院的青年演員和導演客串主播，來了一場從臺前到幕後的“雲遊”。時值三八婦女節，崑劇團發起“觀巾幗之美”直播，帶觀眾探尋旦角的世界……
最近兩個月，各種形式的“雲演出”“雲課堂”刷爆了抖音、微博、嗶哩嗶哩、戲緣、微信公眾號等網絡平臺。不僅是觀眾，連許多藝術家都大感“出乎意料”：原來，劇場藝術還有這麼多種不同的“打開方式”。數以萬計的視頻、十億次以上的播放量，這些特殊時期的努力，給文藝創作帶來不少啟示，甚至可能改變行業的生態。
舞臺藝術必須有獨創性，是啟示之一。由於條件的限制，“雲演出”很難達到正式演出的舞臺效果，“爆款”節目無不另闢蹊徑，比如將視線轉向幕後。每種藝術形式都是一個豐富的文化寶藏，呈現在舞臺上的演出過程只是冰山一角。人們走進劇場，看戲也好、欣賞舞蹈音樂也好，獲取的信息越多，得到的美和愛的教育越多越好。這種“連演帶說”的藝術形式，實踐證明是受到歡迎的。日常劇場藝術如何講好包括幕後在內的、層次更加豐富的故事，要好好研究。
保持“絕活兒思維”，是啟示之二。一種演出形式能夠成為經典，流傳至今，其中積澱了無數的思想文化精華，絕活兒就是對這些精華的提煉。以直播和短視頻為主要載體，決定了“雲演出”大多是片斷式、簡約化的，但簡約並不等於簡單。成功的表演，一定要對藝術本體的精髓進行創造性呈現。比如在抖音神曲伴奏下的行當快閃秀、展現勾畫臉譜過程的短視頻、名家的經典唱段清唱，都呈現出最典型的戲曲之美。一些院團將以前的經典演出視頻濃縮剪輯，再放到網上，也是“絕活兒思維”的一種體現。對於線下的常規演出，這一點更加重要。在創作中時刻保持“絕活兒思維”，藝術的“個性”才會更加鮮明；在表演中凸顯藝術精髓，作品才會更具穿透力。尤其是一些普及性藝術活動，如藝術節的戶外演出、戲曲進校園等場合，“雲演出”的經驗都值得借鑑。
充分調研，精準捕捉互聯網時代的觀眾需求，是啟示之三。在“雲劇場”，什麼樣的演員最容易成“網紅”？首先就是要多一點媒介意識，以這樣的意識反哺創作。“雲劇場”的運作方式和反饋效應說明，不再是演員演什麼、觀眾就看什麼，而要按需供應。不久前，北京和天津的幾家劇院已經將這樣的服務延伸至線下，由觀眾投票，“疫情後第一場演出，想看什麼，您說了算！”如果試水效果良好，這一機制很可能會長期實行下去。往更遠一步思考，日常藝術創作在新作品立項前也應當深入調研，掌握觀眾興趣點，有針對性地進行創作。對於一些地區演出市場缺乏好作品、供需不匹配、上座率偏低等問題，這或許是一劑良方。
更多“打開方式”，才有更廣闊舞臺。隨著劇場演出的逐漸恢復，演出院團與藝術家們的主要精力仍會逐漸轉回日常的創作排練，熱鬧的“雲演出”可能慢慢退潮，但被海浪席捲過的沙灘，已經變得不同，每一位弄潮兒和拾海者，也都有自己的收穫。未來的劇場藝術，汲取著線上線下的雙重滋養，或許會給我們帶來一些驚喜。
本文發表於《人民日報》2020年4月2日2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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