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刊》副主編王冰,野地的墳墓 也要修得素樸無華

詩歌選讀 | 《詩刊》副主編王冰,野地的墳墓 也要修得素樸無華

王冰,上世紀七十年代生於山東。現為《詩刊》副主編,曾為魯迅文學院副院長兼培訓部主任。著有《散文:主體的攀援與表達》《集體的光亮與個體的無名——“現代性”景深中近十年來中國散文創作圖譜》《散文的傳統》、詩集《疏勒河的流水溢上岸邊叢雜的小徑》。


第一把落下的樂園


曾使我感動、欣喜的神話般的童年時代

在沉思、夢想、祈禱、悲嘆中散失掉這一切

各方面那些無常的逝者,都老了

連同流連在過去的安慰

燦爛的生活不再在白馬起伏的山岡升起

而惡人的黑夜就在這個時候

突然降臨到人的頭上

我傷心地知道得很明白

即使一年中最燦爛的鮮花

也要從粗糙的樹上落下,接近毀滅

而把最寶貴的無價之寶

永遠擱置在沉寂的遠方

接受悲哀的毀滅

經歷萬分的荒涼與黯淡無光

在仇恨的苦和殺氣重重中

開成一朵會使一切習慣恐怖的新花

我們致力於一種生存的勝利

僅僅是為了我們的孩子

活得輕鬆

沒有跨海浴血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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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把黑色的陽光


本初的愛進入悲慘之城的道路

陽光從我而入,從我

遭受永劫的人群沉入永恆的痛苦

至尊至高的造物主啊

在我之前或者之後

那些沒有創作出來的東西

是不是在黑色陽光裡被人摒棄的一些希望

花環無異於陽光精心編織的大門

我看到它悲慘的幽魂在喟嘆、哀哭和深沉的號泣

多情的造物主啊

是誰救助了它

這樣恢復了已要去的慾望的原意

先行的言辭保住了多少幸福的時光

這株為夜間的寒氣所彎折的閉合的小花

是不是還有掌聲和低沉喑啞的聲音

在那永遠漆黑的陽光的空中轉動

從來,我都想象不出

在我之前

竟有那麼多人,為了死的希望而失去生命

幽黑的陽光之後

為生活的可憎刺痛內心

血和淚流到我們的腳邊,血流滿面

血流滿面啊

我至聖至尊的造物主

據我那微弱的星光所能感知到的

黑色悲痛生命的盲目

多麼令人悲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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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把去向何方


我從哪裡來

要到哪裡去

黑色城堡的門內

上下馬聲一片

我身魂兩喪

迴歸了塵土

無人哭,無人泣

天空崩潰而焦爛

重生由此不再璀璨

靠自己的力量

無非要等白了頭

在這遮天蔽日的時候

美麗的香火樹仍燒得輝煌

可人的痴心都燃成了紙幣的粉末

難道大地就是如此再現生機

蓬勃如天堂的嗎

四周這麼沉默

我又能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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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把走在青春的路上


我將不停地擎舉著一生的負疚行走

對著往日的心酸

日復一日地,仍摒棄不了

穿過滿掌的濤聲

船在河上泊著,四周的方向

渾圓,你的聲音總無始無終

儘管密林的中途

三月傍晚的陰冷與哀愁

織得如此冷豔與悽美

青春仍燃著我塵世的路途

而為什麼,我只有半杯酒和冷冷的眼淚

身邊閃過一個個紫豔的舞廳

人那麼多,卻不必去分辨高尚與卑劣

魚缸裡的魚,清一色地左右晃動

不像鳥,飛

就要煉就硬朗的翅膀和硬朗的性格

而那最終的道路

和最後與我相接的人呢

靜謐的靈魂,飢渴燒得發旺

一種嚮往的陰影

使我們出奇的冷靜

捨棄一個家,雨下得真令人揪心

而萌綠的期待與輝煌

在比意識更艱難的心靈路途上

痛苦,並深深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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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把毀滅


在我們被毀滅時

我們一生之中,還有多少時間

要被我嘗試

默然忍受命運暴虐的毒箭

我因為怯弱,寧願忍受目前的折磨

才不知痛苦地向遠處的罪孽飛去

幸福的希望弄糟了我們的生活

但我確實感覺到,我已變得瘋狂

藉此,我又度過了多少不安的夜晚

黃昏啊,為什麼淒冷的死亡仍要將我燒燬

她為什麼如此悲泣

她為什麼如此使我心煩意亂

而我又何曾淡忘

人間沉浮的痛苦與憂傷

激烈的悲傷變得如此透徹、憂鬱和莊嚴

最後的結局,最後的結局呢

怎能是為生命匱乏而受到的懲治

我的至愛

在這夜,哭就哭泣吧

像歌吟,野地的墳墓也要修得素樸無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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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園


在靜靜的向陽處

小山旁有陰暗的樹林

白色的別墅像大理石一樣

閃著白色的光

-

穿過城市,就是這座古老的花園

四周都是狹小的街路

我們留在這座花園中的幸福與悲傷

在街道上繼續不停地流逝

你就像那些古老的歌

到處長滿青草與地衣

-

但我仍要沉思默想到深夜

想當初,你的歌聲

跟你高貴、柔和、童稚的眼睛

融合在一起

覆蓋了整個山林

-

那時,我很久很久地傾聽

湧上心頭的日子

就像美麗無比的暗暗的群山

在明媚的草地盡頭

現出柔媚的清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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