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謙:致知力行,並行不悖(下)韋力撰

​關於宋代理學家對“無極而太極”的爭論,許謙也有自己的看法:“周子探大道之精微而筆成此書,其所以包括大化,原始要終,不過二百餘字,蓋亦無長語矣。謂之去‘無極’二字而無所損,則不可也。‘太極’者,孔子名其道之辭。‘無極’者,周子形容‘太極’之妙。二陸先生適不燭乎此,乃以周子加‘無極’字為非,蓋以‘太極’之上,不宜加‘無極’一重,而不察‘無極’即所以贊‘太極’之語。周子慮夫讀《易》者,不知‘太極’之義而以‘太極’為一物,故特著‘無極’二字以明之,謂‘無此形而有此理也’。以此防民,至今猶有以‘太極’為一物者而謂可去之哉!朱子辨之精,而曉天下後世者亦至矣,此固非後學之所敢輕議也。此外則無可疑可辨者矣,非朱、陸二子之思慮不及也。”


許謙認為,周敦頤以此來探求宇宙的本體,他寫的極其概括,因為僅有二百多字,但是這首句的“無極而太極”則絕不可以將太極前面的無極二字去掉,許謙認為孔子十分重視太極,而周敦頤在此前加上無極二字,是想來形容太極是如何的奇妙,但陸九淵兄弟卻不明白這一點,認為太極之前加無極沒有意義,而許謙認為這是陸氏兄弟沒能明白無極二字就是來頌揚太極的話。周敦頤擔心讀《易經》的人不明白他所說的太極的概念,於是在前面加上了無極二字,而後人卻不懂得這一點,總想把這兩個字去掉,朱子當然不同意,所以他做了詳細的分析。從這段話可知,許謙是贊同朱子的觀點。


而太極跟陰陽的關係,許謙也有自己的看法:“夫太極,理也;陰陽,氣也;天地,形也。合而言之,則形稟是氣而理具於氣中。析而言之,則形而上、形而下,不可以無別。”(《答或人問》)


許謙認為,太極是理,陰陽是氣,天地是形,這三者合在一起來說,形是靠氣而成,而理包含在了氣中,如果分開來說,那就是形而上和形而下的關係。雖然這麼說是太極生陰陽,但太極和陰陽之間又是怎樣的關係呢:“太極陰陽五行之生,非果如母之生子,而母子各具其形也。太極生陰陽,而太極即具陰陽之中;陰陽生五行,而太極陰陽又具五行之中,安能相離也?何不即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之言而觀之乎?”(《答或人問》)


許謙認為,雖然太極生陰陽,而陰陽生五行,但它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像母親生兒子,而母親和兒子各有各的形體,他認為雖然太極生了陰陽,而太極也同樣在陰陽之中,陰陽生了五行,而太極也同樣在五行中,不可與之分離。


既然如此,那太極和陰陽有沒有先後問題呢?許謙在《答或人問》中接著說:“太極之中,本有陰陽。其動者為陽,靜者為陰,生則俱生,非可以先後言也。一元混淪而二氣分肇,譬猶一木折之為二,兩半同形,何先後之有?”他認為雖然太極跟陰陽是相生的關係,但卻不可以用先後來形容,這就如同將一根木棍折為了兩段,這兩段無論長短和外形都一模一樣,所以這兩段之間就沒有先後可言。


許謙:致知力行,並行不悖(下)韋力撰

許謙撰《讀四書叢說》八卷,清道光咸豐間大梁書院刻本,書牌

許謙:致知力行,並行不悖(下)韋力撰

許謙撰《讀四書叢說》八卷,清道光咸豐間大梁書院刻本,卷首


關於理與氣的關係,許謙也是堅持朱熹的理本論立場:“蓋天地間唯一理爾。明乎理,則前無古,後無今,亙宇宙,固可一以貫之。”(《讀四書叢說·中庸下》)


關於理氣的先後問題,許謙說:“有理然後有氣,然生物之時,其氣至而後理有所寓,氣是載理之具也。……天生人物是氣也,而理即在其中。理主乎氣,氣載乎理,二者未嘗可離。”他的這個觀點也應當說本自朱子,許謙認為從邏輯上來推,是先有理後有氣,然而在具體的事物上,則是首先由氣凝聚成形,然後理才會附著在裡面。


對於知與行的關係,許謙在《讀四書叢說·大學》中有過這樣著名的論斷:“致知力行,並行不悖。若曰必格盡天下之物,然後謂之知至,心知無有不明,然後可以誠意,則或者終身無可行之日矣。聖賢之意,蓋以一物之格,便是吾之心知於此一理為至,及應此事便當誠其意,正其心,修其身也,須一條一節逐旋理會,他日湊合將來,遂全其知,而足應天下之事矣。”


許謙:致知力行,並行不悖(下)韋力撰

許謙撰《讀四書叢說》八卷,清同治十一年永唐胡氏退補齋刻金華叢書本


許謙認為知與行必須同時進行,不能先知後行,因為這樣的話,窮其一生也無法求得真理,他認為事情要一件件的辦,搞清一個事物就懂得了一個事物的道理,這便是誠意。而他的這個觀念是修正了朱子所提出的先知後行,故而陳正夫、何植靖在《許謙評傳》中說到:“許謙改造了朱熹的知行觀,在知與行的關係上,他不說知在行先,也不說行比知重要,而是說知一分道理,便行一分道理,一邊明理,一邊力行。”


許謙一生隱居不仕,他在至元三年因為得病而去逝,享年68歲,他去世之後葬在了金華縣西北的婺女鄉安期裡,我在網上查得的這個地點,就是今日浙江省金華市浙師大新體育場的北側。我今日尋訪的第一站是在一個建築工地內探訪王柏的墓址,終於找到之後,出此工地,接著去找許謙之墓,所查到的資料說許謙的墓在浙師大新體育場的北側,一路之隔,對面的勤儉社區內。繞過工地不遠處即是勤儉社區。


許謙:致知力行,並行不悖(下)韋力撰

被那位老人帶到了這個廣告牌的背面


見路邊站著一老者,向其打問許謙墓所在,他馬上告訴我說就在不遠的前面,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找到了許謙之墓,讓我頗感興奮和意外,我向老者請教如何去,他主動說帶我前往,於是我請他上車,其實僅前行了不到300米,他指著路旁說,你看就是這兒。我順其所指一看,果真是一堆墓碑,然而很遺憾是堆在地上的一堆新碑,原來他把我領到了一個刻碑的作坊,我告訴他這不是我所找,他大聲地說你不是要找碑嗎,這麼多還不行,這令我哭笑不得,我給他看許謙的資料,他說自己就住在社區內,沒有聽說過這個墓,但他接著又說,你這人說話客氣有禮貌,我一定幫你找著。


他又跟我講解自己去過北京,有親戚在北京某部門任職,他問我是否認識,又說自己八十多歲了。我能理解老人的心情,但我的確沒有時間陪他嘮家常,於是趁他在密集語言後的間歇期間,向他辭謝。


許謙:致知力行,並行不悖(下)韋力撰

果真是一片剛剛開挖的工地


繼續在社區附近尋找,走到社區的東邊與高速路的交口處,有一老者正在掃地,向其請教許謙墓所在,他說自己不知道誰叫許謙,但在去年在路邊出土過墓碑,被人拉走了,邊說邊用手指著前面的一塊空地,這塊空地處在高速路入口引道和社區東的夾角上,被路邊的高大廣告牌遮擋在了背後,空地已經翻起了黃土,像剛才看的土地一樣已沒有了任何痕跡。


許謙:致知力行,並行不悖(下)韋力撰

沿著工地轉了一圈,已經看不到墳的痕跡


許謙墓的尋找竟然如此的沒結果,這讓我有些失落,到了這種地步,我已不知如何再打聽下去,只好讓司機直接開車到火車站,乘11:05分的火車前往杭州。天空烏雲密佈,之前幾天的好天氣看來要結束了。


火車車廂裡站滿了人,看上去像北京上下班的公交車,不少的人都在打電話用更高的聲音蓋過別的高聲,吵嚷聲一片,眼疼未見緩解,嘈雜加上困頓又讓自己添了頭疼的毛病,祈禱著千萬不要病在外面。一小時多一點兒就到達了杭州,接受昨晚的教訓,沒有提前預計酒店,而是出站再找,看到不遠處有一家三十多層的大高樓,應該不會再有昨晚的情形。


走進去問房價,280元,跟這個樓相比似乎很便宜,辦手續住到五樓,一進房間就聽到了空調呼呼的送風聲,裡面的陳設也很是簡單,這種聲音恐怕讓我難以入眠,立即到樓下要求調換樓層和房間,前臺告訴我他們的酒店只有這一層,我才明白這是一家小旅店,僅租用了大樓的一層,難怪它這麼便宜,堅決要求退房,談了一會兒總算退掉,沒辦法出酒店只好再給攜程打電話,總算訂到了另一家,放下行李,立即打的開始找這一程的尋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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