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營
母親因為不能供養成遠上大學，正躲在角落裡哭泣。
成遠倒是跟沒事人似的，光著膀子在外面揚麥子。
這時，突然聽到有人急促的敲門
成遠以為是同學來找他玩，興沖沖的去開門，結果走進來的確是一個相貌堂堂，一身翠綠色軍裝的男人。
這個男人雖沒有成遠高，但也有1米75左右，黝黑的國字臉在帽簷下顯得異常英俊，手裡提著一個迷彩包袱，腳上穿著一雙乾淨的迷彩膠鞋。
還沒等成遠說話，那個男人就開口了，“你是成遠吧，聽你媽提過你，我是你二叔，跟你爸是光腚娃娃，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我去當兵那會你還沒出生呢？”說著笑呵呵的叫著母親的名字進了內屋。
“阿紫，我來看你了”。
母親開門把他讓了進去。
成遠沒敢跟進去，就趴在門縫裡看裡面的情況，他從小就是這種性格，怕見生人，不會跟陌生人打交道，但對什麼事又都特別好奇。
“阿紫，我來看你了”
“曉峰，你咋來了？”母親轉頭抹了抹眼淚，給他讓了個座。
“我剛聽說你老公前幾年沒了，你咋不跟我聯繫呢，你娘倆這幾年咋熬過來的？”
“湊合著過吧，只是苦了這孩子，從小沒了爹，你咋樣？”母親苦笑著。
“我……我還行吧”男子害羞的低下頭，右手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搓著衣角
“弟妹沒跟你回來？”母親接著問
“我現在單著呢”男子更加不好意思，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母親這屋雖然破舊，收拾的倒很乾淨利索，床邊的茶几上擺著一個老式卡帶機，旁邊還擺了李玲玉的磁帶。
“咋還沒結婚，你都多大了？”母親似有不解，要說這男人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還是部隊的大官，找對象應該不難吧。
“之前那個離了……”
“啊？真可惜”母親搖了搖頭便沒再說話。
房間內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
“你喜歡聽李玲玉？”男子試圖轉移個輕鬆的話題。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哪還有時間聽這些”母親嘆了口氣。
“想當初你可是咱們的班花啊，琴棋書畫，無所不能，還是文藝骨幹呢”
“……”母親沒有說話，把頭低了下來，似乎並不想回憶這些。
“其實，我這次回來就是要跟你道個歉”男子繼續說道。
“當初，咱倆一塊被送到了這裡避難”
“別說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母親制止了男子繼續往下說。
“其實該回去的是你”
“什麼？”母親驚恐的看著那個男人,瞬間挺直了身體。
“對不起，阿紫”，“
當時，你爸派人來接咱們回去，說是時局穩定了。
“那為啥我沒有見到人”
“是我大哥，他苦苦的求我，不讓我帶你走，說是要娶你為妻”
“你……”母親氣的瞬間從床邊站了起來。
“我也一直很後悔，一直想彌補你”
“那……那後來我爹咋樣？”母親坐了下來，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唉……一言難盡”那男子並沒有繼續往下說
“本來我想當三年兵，就回來接你們全家回上海，但沒想我這一走就是二十年”
“……”母親沒有吭聲，惡狠狠的看著那個男人。
成遠大概聽出了個子醜寅卯，按理說，他應該衝進去狠揍那個男人，然後把他扔到臭水溝裡。
但是今天他卻出奇的平靜。
“你現在跟我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母親隱隱的說，抬頭望向窗邊，此時天已經黑透，有幾束微弱的夜光透進來撒在母親的臉上。
要說母親雖然快要步入四十，但跟村裡的同齡人比的確是風韻猶存，白裡透紅的皮膚，櫻桃般的嘴巴，最特殊的是那雙充滿靈氣的眼睛（成遠也是繼承了母親的有點），身材保持的也很好，只是兩邊的鬢角處有了幾縷白髮，越發顯得讓人心疼。
“阿紫，我這次回來就是要來彌補你的，我知道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我去安排他去當兵，給他找口飯吃。”
如果照母親往常的脾氣，她估計早就把這個男人趕出去了，但一說到兒子，她已經到嘴邊的“滾”字又收了回來。
她看著那個男人，眼神突然變得柔弱起來，似乎還帶著幾分哀求，“你真的能幫成遠當兵？”
“當然，他以後就是我的乾兒子，我一定會把他當親兒子待”男子興奮的說。
“你確實應該這樣”她低語著。
“我明天就給他安排”，那個男人似乎並沒有聽到母親說什麼？
“跟不跟你走，我還要聽聽我兒子的意見，這事明天再說吧，我天不早了，我去讓成遠把床給你騰出來，你先在這休息一晚”
“那成遠住哪？”
“讓他去同學家遷就一晚”
“那還是別折騰了，我在他屋打個地鋪就行，上同學家說出去對你名聲多不好”
說著那男人就要往出走。
“別，母親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這是她今天第一次仔細的瞧身邊這個男人”
“挺拔的身姿，剛進屋脫掉的外套搭在左鍵，裡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右邊露出結實的手臂，臀部微翹，真是有幾分軍人的氣質，這可不是那個天天追在她屁股後邊跑的流鼻涕的小夥子了，今日竟生的如此英氣”
“要不，要不……”
“要不讓成遠到我屋遷就一下，你睡他床上”
“不用，當兵的這點苦還是吃得的”說著便往外走。
成遠看那男人要出來，便慌忙逃回了自己屋裡。
一個晚上，成遠都用被子蒙著頭，滿腦子都是他們剛才對話的內容。
夜裡，他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好像考上了清華，全校的師生都來給他送行，母親笑的可開心了……
第二天一清早，他又畫了地圖，成遠習慣性的清理了一下床單，就準備出去把昨天沒幹的農活幹完。
那個男人貌似已經走了，只有母親在廚房做著早餐。
“那個，那個二叔走了？”
“哦，是，是的，母親尷尬的回答道，昨天晚上就走了”。
“不過，你今年可以去當兵了”母親激動的牽著成遠的手。
“哦，是嗎”“是那個二叔幫的忙？”成遠不想讓母親尷尬，故意問道。
“是的”這幾天我給你收拾收拾，咱趕緊去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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