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七十九
晚飯時，爸爸特意喊我起來，媽媽也起床了，這是我休學以來一家三口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我感覺會有什麼事發生。開飯了，媽媽仍坐在那裡，碗筷不動，就這麼輪流看著我和爸爸吃飯，看了一會兒，好似元氣大傷的樣子，垂頭喪氣，嚷著躺床上去。爸爸無論如何勸不住，只得扶她去床上休息。媽媽晚上還得吃一次藥，醫生囑咐，吃藥之前，肚子裡先得有飯食，藥才能發揮最好的效果，又可避免空腹吃藥產生的噁心，媽媽才不管這些，只要任意所為。爸爸當然記得，，晚上又有得忙了。
爸爸重又坐下，二人吃飯，寂然無聲。飯畢，爸爸先不忙著收拾碗筷，坐那裡捧碗喝熱茶，卻不說話。我覺得無趣，有些坐不住，剛準備起身，卻又被喊住，。他醞釀了一會兒，看著別處說：“從小到大，我沒有管過你，我不知道這麼做對你好，還是不好。你喜歡做什麼就去做，做錯了，我也從不來說你一句，還有，你沒有惹出麻煩，過份的事更沒有做過。可是，這一次……我有點想不明白了，你為什麼不讀書了？是你的原因，實在無心讀了，還是因為我們？你從來不曾說過，要是為了家裡，怕增添我的負擔，因而令你感到不安，我實話告訴你，是你多想了。我們是至親的人，一家人不該計較這些。你不讀書，自然省下一筆費用，你覺得這樣做才算懂事，我卻不要你的這種懂事。你明天就去學校，錢，不是你的問題，我會想辦法，怎麼樣？”這一刻我有些動搖，同時心中又生出一種悲壯的感情，嘿嘿！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沒有回頭路可走的。爸爸見我不說話，又說：“是不是你在學校受了委屈？要是這樣，沒關係的，明天我和你去學校，找到你們老師，大家當著面把事情說出來就好了。”我聽了有些急躁，搖頭說：“從來沒有這種事，我就是不想讀書了，我自己決定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將來不如意，也不會怪別人的，你放心好了。”最後一句話似乎說重了，卻也顧不得了，站起來，走出床上躺著，爸爸跟上來，我也不理，拿被子把頭蒙上。
爸爸在床前站了一會兒，他一離開，我立刻掀開被子大口喘氣，心裡又後悔，實在不該對爸爸說那樣的話。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呢？我也不想這樣呀！我才十五歲，十五歲就有這麼多的煩惱！也許我還要活上好多年，好多年啊！那是很漫長的一件事，想想都覺得恐怖。
兩天後，我坐上了去東莞的大巴，汽車發動前，爸爸帶著媽媽一直站在路邊。我靠窗坐著，眼睛故意不去看他們，我見不得這樣的場景，待汽車發動，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汽車緩緩移動，再看外面，汽車已越過他們，我把臉貼在玻璃上向後看，這一看便生出傷感來，看到爸爸正拉著媽媽的手仍站在那裡，媽媽空著的這隻手正向著我搖呢，心裡一陣難過，忙回過頭不看他們。
大巴車行到縣城的時候不走了，停了一個多小時，突然從那裡湧出一群人來，一股腦的擠上車來，五十幾個座位一下子就坐滿了，還有許多人站著，司機還有跟車的人過來調節，意思要兩座坐三人，有人不樂意，以至大吵起來。最後沒辦法，把剩下的幾個人安排在過道上。車上一切安排停當，再發車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我空著肚子，又坐不慣大巴，車上又有不自覺的人抽菸，難受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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