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的命定


陶淵明的命定

在寂靜的黑夜,伴著第一場北國遲來的春雨,淅淅瀝瀝中,聆聽雨打窗,風颳草,整個圓融的世界,越發變得蒼茫,黑夜屬於哲人,白夜屬於勇闖者,在這樣的輕醉夜晚,是應該再讀一讀陶淵明的。

生命中所有經過的,如果給予蓋棺定論的旨歸,一個人一生留下的在史書文學背後滲透的,是他當時生活的過程,他的想象,和我們不斷解讀的想象的想象,文字與人生是一種平衡,平衡了自己不敢抒發的現實,平衡了不可充實的另一種路徑,平衡了所有後人夢想中的再造,哪怕是曲解,一個留下的文人的夢,或者說一個有記載的生命的語言,不得不在再次回味中,感覺陶淵明的命定,關於他喜好詩,喜好酒,喜好歸隱,喜好不平與平靜的生活的命定。

陶淵明近160篇詩詞中,作為一個有過官場仕宦經歷的文人墨客,創作是極其需要小心的表達,過於花哨的字眼,並不屬於那個為粟米,為濁酒捉急之人的做作,過於憤恨的字詞,又挨不上那樣採菊南山下,以悠然為樂性情溫和之人的造就,即便如此,談不上溫文爾雅,談不上叱吒筆端,在陶淵明的詩篇中,"愛"的表達竟也如此赤裸裸。

愛吾所愛

愛是一場命定的自我表達。陶淵明幾次出仕之後,經歷了人世繁雜,特別是目睹了生命脆弱如浮萍的戰場悲慘,也許是在一場痛飲之後,向先祖致以誠懇的歉意,向時代低頭不止的退縮,終於鼓足勇氣,一紙自我休書,放歸田園,回去的生活是需要自我不時的肯定,生命中所有的選擇,最終承擔的都是自己,這個自己要出現在另一場平衡生命的續寫中,就在他《歸園田居·其一》中表達的那樣: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一個晴朗夏日的自讀自暢中表達的那樣:《讀《山海經》·其一》眾鳥欣有託,吾亦愛吾廬。

陶淵明生命環繞的有山丘,有鳥兒,有四季的自然輪迴,還有幾冊閒書的陪伴,山是雜樹叢生,廬是茅草覆蓋,風雨飄搖,時日恐怕也是諸多的,但是詩人卻一遍一遍在詩句中自我暗示,我的天性就是這樣,我是不被拘束的存在,我的期待和夢想就是這樣的日子。

陶淵明有勇氣這般選擇,又有勇氣將世外屏蔽,他是真的在選擇所愛,又在愛中自嗨,我們今天又有幾人在平衡生命已知和未知中,敢於如此勇敢地透徹表達呢?

愛吾所擇

愛是一種命定的自我登場。即便隱居,道路還是通達的,車轍偶爾往來,宴請陶淵明出山。《示周續之祖企謝景夷三郎》卻寫道:老夫有所愛,思與爾為鄰。願言誨諸子,從我潁水濱。此時的陶淵明已五十二歲,在知天命的年紀,看待自己也是清醒的。心外是戰亂仍不平息的時代,劉裕北征後秦,一時的平靜,引得劉義符這樣的有文學喜好的貴族開始眾籌一派文人,齊聚講《禮》,陶淵明的心內時不時會蹦出對太平世相下,詩書追求的美好寄託。但是,他並不是真的想入世。他希望人世間如同自然的順勢而為一樣,有自然的生,有自然的死,而沒有戰爭討伐的無義戰,也沒有生靈塗炭的哀嚎遍野。

如果生命可以放在另一個時代背景中重來,陶淵明應該是個太平盛世父母官,只可惜,他生錯了時代。

但是,陶淵明的詩句中並未如此悲觀,他抒發的是喜愛儒家朗朗乾坤,而自己只屬於飲水之濱的隱士而已。陶淵明未在那個時代中登場,他在自己的生命舞臺中演義了一出潁水之濱的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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