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丨Marine Serre:我們不應該盲目地把可持續性當做一種信仰


專訪丨Marine Serre:我們不應該盲目地把可持續性當做一種信仰

Marine Serre 在她的時裝秀中從來不掩飾環境被破壞的現狀,在臺上的模特們身披防護服,項鍊上閃爍著血紅色的警示燈,球狀的手提包中隱藏著些許的危險訊號,讓人聯想到死星。她的新聞稿也同樣堅定:一小撮精英通過躲在地底深處的山洞和避難所裡躲過了世界末日,逃出了氣候威脅、熱浪和生物的大規模滅絕。她以這樣的方式形容她的 2020 春夏系列,觀眾穿過綿綿不斷的雨水,越過溝渠,最終落座在排水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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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ne Serre 2020 春夏系列時裝秀 圖片來源:網絡

但她卻用溫柔的筆觸掩蓋強硬的內核——時而是懷有身孕的模特,時而是復古的鉤織品。儘管在當季系列中一半是用廢棄的紡織品升級改造而成,體現其可持續發展的強烈願景,但她從未吝嗇播撒時尚的煙火。

這位畢業於布魯塞爾 La Cambre 時裝學院的法國設計師在 2017 年獲得了 LVMH 青年時裝設計師大獎,並迅速打造出了一個獨特的品牌形象,將烏托邦式的絕望轉化為超酷的時裝與配飾。早在新型冠狀病毒將世界引入動盪之前,她早在前三季度中就展示了她的口罩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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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ne Serre 圖片來源:Chris Colls/Marine Serre

WWD:時裝史學家們一直認為,後烏托邦的風格早已根植於男裝領域。你為什麼選擇將它全面投射在女裝上?

Marine Serre(以下簡稱 M.S.):對我而言,這是新一代女性的新式著裝方式。女性的習慣和生活方式或許已經在過去的十年二十年間改變了非常多。我其實並沒有考慮到性別問題。當我在製作新的衣服和配飾時,我更關注的是服裝本身,關注它的實用性和保護性。

我從未想過讓造型變得更男性化,當然我也沒有刻意讓他它迎合女性消費者。但事實上,男性一直都擁有這種使用且有保護色彩的服裝。例如過去有軍裝,然後有西服。而對於女性而言,時裝總是更多地被視為有趣、輕鬆及性感的。你不應該去考慮它是否舒適。我認為重要的是,如果你想反轉這一觀點,你必須要體現相應的形象,如果你穿得不夠舒適的話就沒法做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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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ne Serre 系列中的面罩元素 圖片來源:Giovanni Giannoni/WWD

WWD:你使用口罩和擁有層次感的廓形是為了展現當下的社會現狀,還是忠於你的個人審美,或是兩者皆有?

M.S.:我的創作方式就是對周遭的事物進行反饋。我覺得自己像一塊海綿,觀察一切事物並努力吸收它們。

以口罩為例,它其實與病毒無關。我生活在巴黎,每天騎自行車上班,鼻子會有很多髒東西,所以在某一天,我對自己說:“我想我得戴個口罩。”我的創意總是由現實、過去以及未來融合而成。我一直嘗試創新,但總是免不了一隻腳踏入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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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D:那些閃爍的燈光又是什麼意思?

M.S.:這一元素在我的作品中也經常出現——有時在包上、在項鍊上、在成衣上也會出現。

當你遛狗時;當你進山時;當你慢跑時;當你騎行時;當你需要引起別人注意時,你都需要這樣的安全燈,它讓人們意識到可能的危險。這些燈像在說:你要小心點。它們對我而言十分重要。當然,我也參考了科幻小說,我也非常喜歡它們。


WWD:你稱你的造型屬於未來時裝(futurewear)以及生態未來時裝(ecofuturist),你能解釋一下這兩個詞嗎?

M.S.:在最初,我做過一些融合的單品,例如用一件針織上衣合併一條裙子,當我和工廠或者我們團隊的新成員交談時,他們一直不明白這到底是上衣、裙子還是別的什麼。因此,與其稱它為“針織衫”,我們決定稱呼它們為未來時裝。

生態未來主義是因為我們所有的作品都圍繞升級改造和再生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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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ne Serre 2018 秋冬系列 圖片來源:Giovanni Giannoni/WWD

WWD:你是悲觀主義者還是樂觀主義者,你如何用時尚詮釋這一點?

M.S.:看情況。如果我非要做個選擇,我應該是個樂觀主義者。但是我又是個極其敏感的人,大多數時候我又會陷入反烏托邦之中,會對世界變得十分消極,對我看見的一切十分失望。但是大多數的時候,這些都會變成一個逐漸積極的能量球,因為它們將會變為一件服裝、一場秀或是一個想法。

所以這兩者對我而言是相輔相成的。如果我不會難過,我也很難快樂。我總是能找到希望,因此我不會在陰暗面停留太久。不管怎樣,我嘗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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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D:同樣在 2020 秋冬系列也出現了很多反烏托邦的元素,而當時新冠病毒也開始在歐洲傳播。你認為這僅僅是一個巧合,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M.S.: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巧合。時尚總是源於我們身邊的一切。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已經十分震撼。如今在這個世界生活並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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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ne Serre 2020 秋冬系列 圖片來源:Giovanni Giannoni/WWD

WWD:當我們終於能從隔離中解脫,男人和女人們會希望追逐開心、輕鬆的時尚還是用硬核,有安全感的服裝武裝自己?

M.S.:或許兩者皆有。在有些地方你可能必須要戴口罩,這會成為新世界的一部分。但說實在話,人類生活仍然需要具有生機活力。或許這就是我喜歡使用色彩的原因。

我沒法否認,我也喜歡黑色。但我並不會在黑色和彩色之間二選一——我的作品從來兩者皆有。確實,有些時候你就是想穿一身黑,但同樣也有其他時候,生活不易,你必須要學會堅強,努力奮鬥,在這個時候你就不會想選擇黑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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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ne Serre 2020 春夏系列廣告片 圖片來源:Marine Serre

WWD:像《銀翼殺手》和《瘋狂的麥克斯》這樣的電影仍在給無數的設計師輸送靈感,哪怕有些設計師並不屬於反烏托邦的風格,你認為這是為什麼?

M.S.:我也很喜歡這些電影,其實我經常問自己這個問題,為什麼我還會重新回到那些我已經看了無數遍的電影中。這不僅僅關乎於其中的時尚,同時還有裡面的建築和它們的科技,這些最終都成為了現實。我十分喜歡《黑客帝國》系列,《銀翼殺手》也很喜歡。這兩個系列應該對我的影響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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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D:在這次疫情中,你的口罩系列以及你的品牌的需求是否有所變化?

M.S.:對於品牌方面,我感受到了更多的質疑和熱情。我們剛剛推出了第二個系列的視頻,已經有六七家媒體在討論我們如何生產再造衣以及升級利用,一般而言只有一兩家媒體會報道我們。

口罩在零售渠道中,其實並沒有增長太多。但在消費者渠道而言,我們在網上已經賣完了,他們還一直在求購。我們明顯能看到需求在上升。


WWD:疫情給你們的業務帶來了哪些挑戰和壓力,你們是如何應對的?

M.S.:如今,想做一個獨立品牌十分困難。你每天都要感受到如何活下去的壓力。

我是一個十分有動力的人,在兩年前,我啟動了這一品牌,如今它已經成為了我生活中的全部,我不會隨隨便便就放棄它。

我每天都在尋找把事情做起來、做好的方法。同時也會不斷地反省。但工廠停工時,我們有更多的時間來思考我們的流程。對於時尚界,這似乎像按下了暫停鍵,曾經一切都是那麼快,如今是一個機會讓我們摒棄噪音好好思考了。例如,曾經做再造衣時,我首先會想“我們怎麼能降低成本”,因為最後成本十分昂貴,需要十分複雜的生產過程,我們不可能把標價降下來。


WWD:如今在時尚界已經有了一些關於危機如何影響可持續發展運動的爭論。疫情會阻礙它,還是會推波助瀾?你捕捉到了哪些信號?

M.S.:我們不應該只是盲目地把可持續性當做一種信仰。更多的,我們要對未來的世界進行更廣泛的思考。如果我們為其設立太多標杆,每個人都做同樣的事,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專訪丨Marine Serre:我們不應該盲目地把可持續性當做一種信仰

我們必須保持極強的創造力,同時嚴格要求自己。我們最需要關注的是我們周邊的環境,並從這裡出發。對於可持續發展而言,我不想說我如今所做的或是別人正在做的就是唯一一條路。永遠沒有一刀切的方法。不同體量的公司都需要找到不同的方法完成他們可持續的進程。我們還是要從身邊的事做起。

我們要有意識地關注整個產業鏈,同時也需要照顧到和我們一起工作、製作面料、製作服裝的人……我們要讓他們的才能可持續。只有當大家都在一條路上,改變才能發生。WWD


撰文 Miles Socha

編譯 Alex 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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