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高飛與李欣是一對戀人，他們相識於90年代。作為他們的女兒，小時候我經常聽起李欣唱起這首歌《滾滾紅塵》，非常喜歡媽媽口中蹦出的曲調，也喜歡媽媽唱起這首歌的神態。那時候的我，隱隱約約明白，這首歌於媽媽而言，有著特別的意義。可是，媽媽已經很久不再唱歌了，而《滾滾紅塵》的旋律卻一直縈繞我心。
去年，夏日傍晚，cctv6電影頻道播放了這部電影，媽媽下班回來，看到我躺在沙發上，快要睡過去。夕陽之中，媽媽笑了，說起了這部電影。中國式的家庭，鮮少表達，也許是那天的晚霞，客廳在霞光的照映下，顯出溫柔的色彩，媽媽的臉部線條也隨之變得柔和了。我看著媽媽，耳邊是電視機播放的《滾滾紅塵》的曲調，想起了小時候媽媽唱起這首歌的神態，問道：“媽媽，我記得這首歌，後來，你為何不唱了呢？”媽媽說道：“這部電影是我和你爸爸談戀愛的時候去電影院看的，也是我看的第一部電影，說來也是一個俗氣故事，不說也罷。”
我搖了搖頭，“媽媽，我想聽”。我們坐在沙發上，我和媽媽都看著電視裡播放的影像，媽媽似乎陷入了回憶，她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爸爸那時候很傻，穿著我給他織的紅毛衣，都不曉得脫下來，外面套著洗得發白的西裝，我看到他跑到影院窗口去買電影票，瘦長瘦長的身子，風將他的西裝吹得鼓起來，就像一隻灰白的鳥。”
02
“後來呢，媽媽”，我輕柔地問道，像是害怕打破媽媽的夢境。“那天也是傍晚，後來......”媽媽的聲音似乎也浸染上晚霞暖黃的色調，隨著夕陽的西斜，時間也彷彿輪轉，將我帶入過去的歲月。
“您好，麻煩兩張《滾滾紅塵》的電影票”，高飛的聲音緊張，這是他第一次走進影院，買電影票，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他的語速很快，夾雜著鄉音，手裡緊攥著那幾張省吃儉用節省下來的票子。“您說什麼，沒聽清”，售票員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穿著影院的制服，坐在窗口高高的凳子上，似乎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覺。高飛重複了剛剛的話語，這次他努力控制了自己的聲音。“不好意思，《滾滾紅塵》的票已經賣完了，下次需要早點來”，售票員解釋道。高飛有些灰敗地走到李欣身邊，穿著的整潔而有些破的西裝就像耷拉下來的鳥翼。“沒有買到票，賣完了”，高飛有些沮喪地說道。傍晚的夕陽，老式的建築，影院門口的年輕男女，女孩牽起男生的手，笑了。這一切，彷彿一幅油畫，刻印在媽媽的記憶裡。
第二天，高飛和李欣提前到達影院，如願買到了電影票。他們走進影院，被影院的裝潢吸引，宣傳櫥窗裡張貼著影院一個月內的排映表，方便人們提前購票；還有很多電影的宣傳劇照，海報，甚至還有一些手繪宣傳照，色彩明豔，每張圖片彷彿都在極力地訴說故事，吸引人們駐足。影廳和現在的影廳也有些區別，更像一個大禮堂。屏幕橫亙在眼前，光影浮動，影像一幀一幀地掠過，散發著幽深昏暗的光芒，如同影院的過道。他們找到位置，椅子不是現在的沙發椅，像是木質的椅子，坐上去還有些嘎吱嘎吱的。他們的位置很好，正對著屏幕。以前的影廳不像現在，是有窗戶的，放映影片的時候會把窗簾拉上，窗簾主要是紅色和黑色，厚重的顏色阻擋了外面並不怎麼強烈的光線。
“其實電影我沒看懂，當時也是趕個時髦”，媽媽輕笑一聲，說道：“但是卻記得那樣一個場景，傍晚的夕陽，女主角在陽臺上，披著紅色的披肩......”
高飛和李欣看到男女主角在陽臺上擁吻，頓時覺得尷尬，於是伸手拿吃的。90年代的影院已經有了賣品部，賣些棒冰、汽水什麼的；由影院衍生出的周邊小吃生意也不少，一些小攤小販，拖著三輪車，有賣番薯的，賣葵瓜子、蘭花豆等各種炒貨的。高飛和李欣進影院之前，看到影院不遠處有賣冰糖葫蘆，不是串起來的，而是裹著糖霜，一個一個的那種，紅白相間，甚是可愛，吃起來也是酸酸甜甜，很是美味。於是他們買了一包冰糖葫蘆，又在影院簡易小賣部買了兩瓶汽水。李欣伸手去拿冰糖葫蘆，卻不小心碰到了另一隻粗糙且乾燥溫暖的手，臉悄悄地紅了，於是佯裝不甚在意地喝了口汽水。影片的末尾，片尾曲響起，滄桑且溫情的嗓音一下子抓住了李欣的耳朵，從此，《滾滾紅塵》的曲調也一直迴盪在李欣心中。
03
太陽已經完全西下，沒有落日的餘暉，客廳裡一片昏暗，只有電視屏幕機前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媽媽，明天週六，我們去看電影吧”，我說道。
當然看得不是《滾滾紅塵》，我帶著媽媽走進影院，買了一桶爆米花和可樂。媽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進影院了，現在的影院在她的腦海裡，沒有任何的概念。如今影院有著自己獨立的賣品部，可以提前網上購票，到了影院直接取票，節省了人們的時間，方便了人們的生活，不再是“票已經賣完了，下次早些來”。
影廳也非常寬敞，舒適的座椅，超大的屏幕，震撼的特效，超高清的畫質，宛如在耳邊的聲音......所有的這些，無不看出，時間的遷移帶給影院的變化。媽媽也是很驚奇地感受到如今影院帶給她的沉浸式的體驗，笑著說道：“下次帶你爸爸也一起來吧。”我笑著回嘴道：“不，我不帶著，你們倆自己過來，過二人世界，多好。”
來源：艾維電影圖庫，圖文無關
這是去年媽媽和我的一次交心，我們很久沒能坐下來好好聊聊，有幸能進入媽媽的回憶，回憶中的影院也彷彿在舊日的夕陽中，顯示出特別的意味。近年來，影院隨著技術的提升，人們審美、思維的變化也在固執地發展著，影院的故事也在一幕幕不斷上演......
雖然，現在影院在面臨前所未有的打擊，但是我相信，影院會隨著電影的存在而存在，它們是一體，毋庸置疑。《滾滾紅塵》電影裡有一句臺詞：別來無恙。想把這個詞送給影院，影院由於疫情遭受的重大創擊，相信會隨著時間，慢慢癒合，迎來新的轉機。到了那樣一天，我們相聚在影院，能夠說一句：“影院，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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