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期間因“牛奶兌水，拿杯子洗熱水澡”成為朋友圈故事王的盧卡庫，近期又語出驚人了。他在社交媒體透露了一個乍聽彷彿很大的料。盧卡庫說，1月份的時候，他所在的國米隊25人裡就有23個出現了發燒、咳嗽等症狀，還有一位後衛隊友剛上場20分鐘就被換下來，因為他已經快暈倒。但當時大家都沒有做檢測。而官方報道里，意大利直到2月份才報告首例感染者。
盧卡庫的消息初看很驚人，實際上，這並不是什麼驚天大秘密。意大利衛生專家雷穆齊早就說過，有醫生告訴他去年11月、12月意大利就有疑似不明肺炎的病例存在。
揭秘的大瓜我們吃不上了，但不妨礙我們從講述的角度觀察盧卡庫這兩個故事。
世界盃期間刷屏的那篇關於盧卡庫的文章是一篇他的自述，裡面用大量的篇幅、細膩的筆觸、對比的手法回顧了比利時球星盧卡庫的童年生活。他親眼看到媽媽把水混到牛奶裡；每週一到麵包店借麵包，週五再給錢；用火燒熱水，再用杯子舀水洗澡；有線電視停了，所以沒有球賽可以看。
在鋪天蓋地的關於鉅額贊助與歷史最佳的宏大敘事中，這篇文章為世界盃注入了細膩與溫情。原來在資本主導的語境裡，還有這樣細微、底層的故事。實際上，貧民窟出身的球星大有人在，盧卡庫的故事不是個例，而是一種類型。有球迷說得好，在國外，沒錢的孩子才踢球。盧卡庫的自述，讓更多足球圈外的人注意到了這個群體，豐富了大家對世界盃的認知。世界盃不只是一群富得流油的運動員在場上奔跑，不只是上層階級的運動，還關乎成長與夢想。
這次的自爆，看上去也沒有什麼關於疫情的附加價值。實則不然。意大利疫情防控過程中，前期有沒有工作失誤，要留待專業人士去考察、鑑定，但身在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就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發言，即便他的發言可能與官方信息不完全符合，此即價值。盧卡庫在一次尋常連線中的尋常言論，踐行的就是這樣的價值。
盧卡庫講了兩個優秀的故事。故事的本質是什麼，用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石黑一雄的話說，故事的本質是一種感覺。講述者表達自己的感覺，聽者感受這種感覺。盧卡庫的兩個故事都很平凡，是他自己的故事，但讓人感同身受。
另一方面，他的故事雖然是個人的，卻是面向公眾的。日本人馬場公彥是巖波書店的總編輯，巖波書店是一家專注於文化普及和大眾化的出版社，他們擅長將科學、文學、哲學與藝術用更通俗的方式講出來。馬場公彥的願望清單裡有一項是恢復雜誌上的“論壇”板塊，因為論壇是公共知識分子面對公眾發聲的渠道，但他認為現在的知識分子一半在發論文，一半成了政府的智囊團，沒多少人願意對公眾講話。馬場公彥的呼籲，就是讓知識分子迴歸公共領域，讓公眾人物的表達面向公眾。
在公眾人物普遍噤若寒蟬的時刻，面向公眾的表達是很珍貴的。世界盃和疫情期間的兩次講述，是盧卡庫不經意的成果，也是他身處當時的話語環境自然而然的表達結果。如何創造更多這樣的講述，講述者是一個因素，講述環境是同樣重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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