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逝》:一段註定的愛情悲劇,涵蓋對社會和人性的探索

作為魯迅先生唯一的一篇愛情小說,《傷逝》自1925年發表至今,一直備受人們關注。小說以主人公涓生悲憤懺悔的內心獨白作為敘述方式,講述了他和子君衝破封建勢力的重重阻礙,追求婚姻自主,建立起一個溫馨的家庭,但不久愛情敗於現實,最終導致一“逝”一“傷”的悲劇愛情故事。

關於《傷逝》解析和研讀比比皆是,正所謂“一千個觀眾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本文筆者想從社會現實、經濟狀況以及人物個性的角度,來探討此篇小說出現愛情悲劇的原因。

《傷逝》:一段註定的愛情悲劇,涵蓋對社會和人性的探索

1、封建社會是一隻逃不出的牢籠

其實對於在新社會出生長大的我們來說,是無法真正理解“封建”這個概念的。但是《傷逝》這篇小說的背景,就是我們不瞭解的封建社會,男女主人公涓生和子君就生活在一個被封建禮教所束縛的社會。

在那個社會里,人們遵守著封建傳統,恪守著三綱五常,不能自由戀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結婚的前提。人們的思想被這些封建傳統觀念同化之後,就變成了封建傳統觀念的忠實捍衛者,並且他們不能夠忍受身邊出現叛逆者。

涓生和子君作為兩個思想覺醒的知識分子,他們要求衝破封建禮教的束縛,享受自由戀愛的果實,這便與當時社會的普遍認知產生了極大的矛盾,麻木的捍衛者們對這種“傷風敗俗”的行為,進行了群體性的抵制和抨擊。

在涓生送子君出門時,會有“那鯰魚須的老東西的臉又緊貼在髒的窗玻璃上了”;人們對他們投以“探索、譏笑、猥褻、輕蔑的眼光”;在找住所時,“大半是被託辭拒絕”,“看了二十多處,這才得到可以暫且敷衍的住所”。

兩人在外同居之後,子君的叔叔“氣憤到不再認她做侄女”,涓生也“陸續和幾個自認為忠告,其實是替我膽怯,或者竟是嫉妒的朋友絕了交”;後來“小東西”告密,局長下達了免職令,涓生因此而失業,整個家庭唯一的經濟來源被切斷,讓他們的生活雪上加霜。

封建的倫理道德沉重地壓在每一個人身上,他們既是受害者,也是壓迫者。只要有人想要打破這些所謂的人生準則,他在社會上就會備受壓迫,舉步維艱。

在現實生存狀況的面前,涓生還是沒能掙脫封建傳統思想的束縛,無奈之下與子君提出分手,徒留子君一人獨自走向那“沒有墓碑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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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愛情是開在經濟基礎之上的花

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中,把人的需要分為五個層級,其中生理的需要被排在首位,也是最基礎的位置。“憂心忡忡的窮人甚至對最美麗的景色都沒有感覺”,更何況是愛情。

在窘迫的生活境況面前,涓生和子君那輕鬆自如的心境沒有了。剛得知涓生被局裡開除的時候,子君的第一反應是:“無畏的子君也變了顏色”。涓生也開始陷入忙碌求生的困局,他整日在無盡的抄寫工作中奔走呼號,由此也和子君產生了矛盾。

愛情就像一朵美麗的花朵,需要陽光雨露和肥料的滋養,才能如期盛開,而這些澆灌花朵的養料都是建立在一定的經濟基礎之上才能獲得的。在吃飯都是難題的情況下,人的思考能力、道德觀也會明顯變得脆弱。

“貧賤夫妻百事哀”,涓生的工作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但是子君常常因為瑣碎小事和拮据的生活而同鄰居爭論不休,這些爭吵致使涓生產生了一種淒涼感:“天氣的冷和神情的冷,逼迫我不能在家庭中安身。”

在突發性的失業經濟危機和外界的嘲諷與欺凌的雙重壓迫之下,愛情之花還能如期盛放嗎?最終,涓生選擇了逃避性的離開,兩人的愛情之花自此枯萎死亡。而為愛出走的子君只能重回周遭人群的冷眼與嫌棄裡,在走投無路中選擇了死亡。

《傷逝》:一段註定的愛情悲劇,涵蓋對社會和人性的探索

經濟獨立是追求個性解放和愛情自由的基礎,沒有牢固的基礎,結出的果實遭受一點風雨就倒塌是必然的結局。只有建立在一定的經濟基礎之上的愛情,才能夠得到充分的物質保障。

3、個性的侷限是一根宿命的困繩

衝出時代禁錮的牢籠,毅然決然地走出家門,共同開始新生活之後,涓生和子君也曾擁有過一段忙碌而幸福的時光。

剛開始在愛情的荷爾蒙的作用之下,涓生是十分勇敢的,他也曾真誠地愛過子君。

子君沒有來的時候,他“什麼也看不見“;在等待子君的過程中,“耳朵分外地靈”;在送走子君之後,面對“老東西的臉”和“小東西的臉”,他也毫不在乎,而是“驕傲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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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同居之後,涓生的工作突然沒有了,生活的壓迫也隨之而來。在生計斷絕的困境中,涓生自如的心境消失,他自私、虛偽和卑怯的性格隨即暴露無遺。

他竟然還為自己的虛偽和自私尋找藉口,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子君。

涓生覺得,自己“大半年來,只為了愛,盲目的愛,而將別的人生的要義全盤疏忽了。”

最終,他把卑怯當作勇敢,對子君說出那自私的分手感言。

“況且你已經可以無須顧慮,勇往直前了……。我老實說罷:因為,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但這於你倒好得多,因為你更可以毫無掛念地做事。”

涓生明知子君一旦離開他,只能回到父母身邊,甚至會死在那個冷漠的家庭,但他僅因為對自己與子君的未來感到害怕,就跟子君提出了分手,這正是他極度懦弱與缺乏責任感的表現。這種自保性拋棄行為比當今社會中的始亂終棄要可惡一萬倍,他不負責任的代價是,讓子君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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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的性格缺陷,則是思想解放的狹隘性造成的。在面對家庭的阻撓時,子君喊出了“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干涉我的權利”這樣響亮的呼聲,顯示出了她非凡的勇氣和決心。

但就在她以為爭得同居的權利,從此就能過上平凡而幸福的生活時,她卻將“別的人生的要義”都忘卻了。她的眼中除了她餵養的小油雞和阿隨之外,只有忙碌繁雜的家務。

子君早已將其他事情遺忘於腦後了,也不再與涓生“談家庭專制,談打破舊習慣,談男女平等”,而是漸漸陷入小市民的無盡爭鬥中,她開始為了小油雞與鄰居吵架,常對一些瑣碎的事情耿耿於懷。

歸根結底,這個愛情悲劇產生的原因也包括她思想解放的不徹底性。雖然她敢於和涓生突破父母對於愛情和婚姻的束縛,但是她的思想仍然停留在很膚淺的階段。依附於夫君生活的傳統思想始終牢牢地禁錮著她,一旦失去了涓生的愛,她的人生就陷入了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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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在演講《娜拉走後怎樣》時說:“人生最痛苦的是夢醒後無路可走。”涓生與子君的確已從昏睡的夢境中清醒,但覺醒僅僅是反抗的開始,夢醒之後走不出來,註定是走向悲劇的結局。

解放思想絕不僅僅是對固有悲劇命運的反抗,更需要我們打破已有的條條框框,衝破各種舊思想、舊觀念的束縛。在抵制封建傳統思想同化的同時,還要不斷革新自己的思想,真正做到與時俱進,適應變化的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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