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斬件》1.10 夫子至於是邦|他是孔門首富,被民間敬作財神

《論語斬件》1.10 夫子至於是邦|他是孔門首富,被民間敬作財神


【子禽問於子貢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求之與。抑與之與。子貢曰。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


子貢複姓端木,名賜,子貢是表字,春秋時期衛國人,孔門十哲之一。

子貢出身商人家庭,擅長理財經營。他學有所成後,行商列國,累積了巨量財富,乃是孔門弟子中的首富。民間視他為儒商始祖,敬作九大財神之一。成語“端木遺風”,就是指他遺下的誠信經商風氣。

子貢善於雄辯,政治、外交才能非常卓越,他的影響之大、作用之巨,孔門弟子中無人能企及。《史記•貨殖列傳》記載,子貢行走列國,車馬隨從眾多,排場闊綽,各國皆待之以上賓,成語“臥薪嚐膽”的主角越王勾踐,聽聞子貢來訪,甚至會到郊外遠迎,這可是孔子從沒有得到過的禮遇。

子貢曾應孔子的要求,拯救行將被強齊征伐的魯國。他先後出使齊、吳、越、晉、魯五國,合縱連橫,以一己之力,輕易就化解了這場戰爭,重新劃分列國勢力格局。《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記載:“故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吳,強晉而霸越。”

事實上,子貢是當時唯一聲名超過孔子的弟子。儒學能成為名動天下的顯學,跟子貢時常在列國權貴面前宣講是分不開的。


子貢聲名顯赫,卻非常尊敬孔子,一生都在堅定捍衛孔子學說。

他化解魯國危機後,魯國權貴都紛紛傳言,“子貢賢於仲尼”,意思是說,子貢的賢能超過了孔子。子貢聽聞,肅然反駁曰:“譬諸宮牆,賜之牆也及肩;窺見家室之好。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意思是說,如果用宮牆的高低作比喻,我的牆只有肩膀高,所以任誰都能看見裡面一些好看的房舍。夫子的牆有數十尺高,如果不得其門而入,你們是看不到裡頭雄偉華美的宮殿建築。

孔子去世時,子貢正在南方行商,他聞訊趕回,卻為時已晚。子貢悲痛之下,把隨身攜帶的一棵樹種,種在孔子墳前,並祈願“如果夫子肯原諒他,就請讓此樹活下來”。

子貢種下的樹種名為楷木,是南方獨有樹種,按理說不適合在北方生長。然而,這棵楷木卻存活了下來,並且生長得枝幹挺拔,質地特異,可與周公(西周聖賢,孔子的偶像)墳前的那棵模樹相提並論,於是就有了“楷模”的說法。

後來,這種楷木在孔子的家鄉曲阜大量生長,成為當地特有樹種,並發展出流傳至今的楷雕行業。


子禽,原姓媯(guī),名亢,子禽是表字,春秋時期陳國南頓人。後因戰亂,避難至衛國河陽,遂以陳為姓,史稱陳亢。

陳子禽曾任魯國單父邑宰,與孔子故鄉陬邑(曲阜)相鄰,與孔門諸人多有聯繫。其中因與子貢有半個鄉里之誼,關係最為親厚。

陳子禽在《論語》中一共出場三次,都是以存疑者的姿態。

在本章,他對孔子“必聞其政”的行為提出了質疑。在《論語•季氏篇(16.13)》,他私下詢問孔子之子孔鯉:“子亦有異聞乎”,意思是說,你父親有沒有私下傳授你特別的學問?在《論語•子張篇(19.25)》,他再度與子貢問答,盛讚對方之餘,並直呼孔子表字,曰:“子為恭也,仲尼豈賢於子乎”,意思是說,子貢你太謙虛了,孔仲尼怎麼可能會比你更賢能呢!而直呼孔子表字,則是平輩論交的姿態。

從這三次對話來看,子禽對孔子的態度並不恭敬,對孔子的學說也瞭解不深。

有一些註解將他說成是孔子的弟子,又或是子貢的弟子,都是不太合情理。且不說《史記•仲尼弟子列傳》沒有列出此人,單是以儒家的忠孝理念來看,無論是弟子還是再傳弟子,都不可能有如此的不敬言行,那會被逐出門牆的。


【夫子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夫子每到一個諸侯國,一定先行了解該國的政事。

夫子:孔門對孔子的尊稱,後世沿稱老師為夫子。

至於是邦:到達如何一個諸侯國。是,指代詞,解作凡是、任何;邦,諸侯國。

聞其政:瞭解該國的政事。聞,知道。

孔子名動天下,他每去到一個諸侯國,在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會獲該國權貴相邀,對坐討論時政大事。孔子周遊列國,目的是為了求官從政,以一展抱負,自然會刻意表現,對答如流。

而要做到有所表現,對答如流,就必須要預先詳細掌握該國的相關政事情報,這是孔子“必聞其政”的原因。

我們前面說過,儒學是一種積極入世的學問,跟佛道的清淨無為不一樣。儒學的終極目的,是建立一個天下為公、選賢與能、友愛互助、安居樂業的大同世界,這是儒學的“仁”。

故而,孔子不惜以六十八歲的高齡之軀,奔走列國,尋找權貴支持,以實現仁道理想。

近代國人有一種被誤導的奇怪思維,認為有德行的人會很清高,不屑於追求功名利祿,熱衷於追求功名利祿的,都是沒有德行的小人。事實上,功名利祿是擔任治國安民重任的體現,要令社會變得更美好,就必須要去追逐功名利祿,去承擔政治重任……。正因為近代國人這種奇怪思維,導致了在大多數時候,國家政權被道德低下的小人所把持。


【求之與。抑與之與。】——這是派人打探的,抑或列國自行獻上的?

求之與:想方設法去取得。與,語氣助詞。

抑與之與:抑或是被給予的?抑,抑或。

陳子禽這是在質疑,孔子每到一個諸侯國,都能預先掌握該國的政事情報,那麼這些情報從何而來?是孔子派人打探的?還是列國自行獻上的?

孔子雖然名動天下,但於列國而言,也不過是一個薄有名氣的閒散貴族,自動對其獻上自家國邦的詳盡政事情報,這明顯是不可能的。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那就是孔子派人打探的。

然而,作為一個無名無分的閒散貴族,派人打探列國政事情報的行為,可謂居心叵測,也與孔子聖人的身份不相符。


【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夫子溫和、良善、恭莊、節制、謙遜,便是憑這些美好的品德獲得的。

溫:溫和。不對人施加壓力,相處時感到輕鬆愉悅,聆聽教誨如沐春風。

良:良善。踐行仁者之道,用真誠愛心去關懷、幫助、照顧一切的人。

恭:恭莊。循行禮制,剋制自己處處守禮,敬人、敬事、敬物。

儉:節制。生活節儉,著裝簡樸,不奢華不浪費,愛惜物品。

讓:謙遜。行事沉穩,善於體諒和寬容,處處為人設想,不計較私人的利益得失。

子貢是孔門言語科的翹楚,他的語言技巧甚至連孔子也甘拜下風。本句的 “溫良恭儉讓”,正是他一口妙辭的見證。

子貢也不與陳子禽爭論,卻將問題回答得滴水不漏,讚譽孔子於精微。縱使兩千多年後的今天,我們看到這五字形容,仍能想象出當年孔子溫潤如玉的德養、和光同塵的風采。


【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夫子的求取,不能以常人的方式去理解。

之求之也:求取。首尾的之,皆是語氣助詞。

其諸:語氣詞,相當於大概、應該。

子貢認為,孔子之所以被稱作聖人,是因為他具有平常人不具備的美好品德。所以,孔子他每到一個諸侯國,權貴們都願意拿政事向他請教,因為孔子會給予仁德的建議,讓一切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這就是孔子能預先了解列國政事的原因。

他回應陳子禽的質疑,因為我們都沒有達到孔子的境界,孔子的一些行為,我們可能難以理解,但是不能以普通人追名逐利的思維去看待之,要保持最起碼的敬重。


鑑於此,我作註解如下。

子禽問子貢:“夫子每到一個諸侯國,一定會先行了解該國的政事。這是夫子派人打探的,抑或列國自行獻上的?”

子貢說:“這是夫子是憑著溫和、良善、恭莊、節制、謙遜的美好品德得來的。夫子的求取,我們不能以常人追名逐利的思維去看待。”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