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祥子》——贊先生·探出路(全)

在這講中要講四個要點,分別是

01 曹先生其人

02 曹先生其家

03 曹先生其事

04 曹先生其用

一、曹先生其人


《駱駝祥子》——贊先生·探出路(全)

影視劇裡的曹先生

在祥子心中曹先生這樣人很少

“他一向沒遇到過象曹先生這樣的人,所以他把這個人看成聖賢。這也許是他的經驗少,也許是世界上連這樣的人也不多見。拉著曹先生出去,曹先生的服裝是那麼的淡雅,人是那麼活潑大方,他自己是那麼幹淨利落,魁梧雄壯,他就跑得分外高興,好像只有他才配拉著曹先生似的。”

“祥子心中的體面人物,除了黃天霸,就得算是那位孔聖人。他莫名其妙孔聖人到底是怎樣的人物,不過據說是認識許多的字,還挺講理。在他所混過的宅門裡,有文的也有武的……文的中,雖然有在大學堂教書的先生,也有在衙門裡當好差事的,字當然認識不少,可是沒遇到一個講理的。就是先生講點理,太太小姐們也很難伺候。只有曹先生既認識字,又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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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心中的曹先生

曹先生就像是祥子的英雄,在祥子心裡曹先生必是孔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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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

假若祥子想不起孔聖人是什麼模樣,那必應當像曹先生。不管孔聖人願意不願意,就拿他對祥子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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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祥子最後想奮起精神卻無所依託時,祥子選擇了請曹先生給自己指引出路。曹先生給祥子出主意是讓祥子繼續給自己拉車,還同意小福子來自己家幫傭。這一下子照亮了受盡人世間欺詐打擊的祥子的心。曹先生就像是祥子在城裡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是祥子的精神偶像。無論是祥子被虎妞引誘後還是虎妞難產死後,曹先生的適時出現都給了祥子一種新生的力量。

祥子心中的曹先生是“聖人”,事實上呢?

老舍先生在書中的旁白中說:“其實呢,曹先生並不怎麼高明。他只是個有時候教點書,有時候也作別的事的一箇中等任務。他自居為‘社會主義‘,同時也是個唯美主義者,很受了維廉·莫里斯一點兒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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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維廉·莫里斯呢?

曹先生受他的影響也是一個帶有唯美主義色彩的社會主義者。社會主義者肯定關心社會,為美好的社會做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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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對祥子這樣的下層勞動人民表現出一定的關心和同情。曹先生不但在生活上幫助祥子,還在精神上鼓勵祥子積極生活並給他出一些好的主意。當祥子把他摔傷而且把自己的車把摔壞時,祥子內疚得想要辭職。

曹先生在包好手後說:“在政治上,藝術上,他並沒有高深的見解;不過他有一點好處:他所信仰的那一點點,都能在生活中的小事件上實行出來。他似乎看出來,自己並沒有驚人的才力,能夠做出些驚天動地的事業,所以就按照自己的理想來佈置自己的工作與家庭;雖然無補於社會,可是至少也願言行一致,不落個假冒偽善。”

曹先生是一位善人

你看曹先生就是這麼一個會力所能及的照顧一下弱者,身體力行的去考慮別人的不容易,切切實實的作善事。


二、曹先生其家

曹先生“家中人口不多,只有一位太太,和一個小男孩。”在祥子眼中“曹宅是在他所混過的宅門裡,頂可愛的。”“曹家的工錢並不比別處多,除了三節的賞錢也沒有很多的零錢,可是曹先生與曹太太都非常的和氣,拿誰也當個人對待。祥子願意多掙錢,拼命的掙錢,但是他也願意有個象間屋子的住處,和可以吃得飽的飯食。曹宅處處很乾淨,連下房也是如此;曹宅的飯食不苦,而且決不給下人臭東西吃。自己有間寬綽的屋子,又可以消消停停的吃三頓飯,再加上主人很客氣,祥子,連祥子,也不肯專在錢上站著了。況且吃住都合適,工作不累人,把身體養得好好的也不是吃虧的事。自己掏錢吃飯,他決不會吃得這樣好,現在既然有現成的飯菜,而且吃了不會由脊樑骨下去,他為什麼不往飽裡吃呢;飯也是錢買來的,這筆賬他算得很清楚。吃得好,睡得好,自己卡伊乾乾淨淨象個人似的,是不容易找的事。況且,雖然曹家不打牌,不常請客,沒什麼零錢,可是做點什麼臨時工的工作也都能得個一毛兩毛的。比如太太叫他給小孩兒去買藥丸,她必多給他一毛錢,叫他坐車去,雖然明知道他比誰都跑得快。這點錢不算什麼,可是使得他覺到了一種人情,一種體諒,使人心中痛快。祥子遇見過的主人也不算少了,十個倒有九個是能晚給一天工錢,就晚給一天,表示出頂好是白用人,而且僕人根本是貓狗,或者還不如貓狗。”

我們可以從祥子的眼中看到一個主人和氣、住處乾淨、能吃好睡好、按時給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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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在曹家感受到了溫暖,有了短暫的精神慰藉。讓讀者彷彿覺得當時的社會還有希望,可是找只求把人當成人的地方,除了曹家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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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去了不少宅門拉車,比如那個盡力壓榨僕人的楊宅、包妓女當姨太太的夏家。

這樣的宅門比比皆是與曹家形成鮮明的對比,根本不會像曹家一樣讓僕人覺得乾乾淨淨、像個人似的,而死把僕人當成貓狗,甚至還不如貓狗的畜生。這樣的宅門彷彿構成了一個沙漠,曹家是“沙漠中的一個小綠洲,只能供給來到此地的一些清水和食物,沒有更大的意義。”

這樣的家的確很好,可是一旦從這一小片綠洲走出人會怎樣呢?這片綠洲不可能再大些,這樣的綠洲是在太少。曹先生很清楚這個現狀,他的態度“只要把小小的家庭整理得美好,那麼社會怎樣可以隨便。這有時使他自愧,有時也使他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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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恰好來到了一片小綠洲;在沙漠中走了這麼多日子,他以為這是個奇蹟。在家裡呢,處處又是那麼清潔,永遠那麼安靜,使他覺得舒服安定。當在鄉間的時候,他常看到老人們在冬日或秋月下,叼著竹管菸袋一聲不響的坐著,他雖年歲還小,不能學這些老人,可是他愛看他們這樣靜靜地坐著,必是——他揣摩著——有點什麼滋味。現在,他雖在城裡,可是曹宅的清淨足以讓他想起鄉間來,他真願抽上個菸袋,咂摸著一點什麼滋味。”

祥子在曹先生家拉包月的時候感受到曹先生家庭生活的安靜舒服,他將曹先生的家庭比作自己的鄉村港灣。在他生活艱難的時刻總是想到這裡的安靜和溫暖。曹家使得祥子在鄉間生活的記憶與現實想象達成一致,總能慰藉祥子的心靈。曹先生的家在祥子看來就是這般的美好。

三、曹先生其事

這件事不僅牽連了祥子,也讓曹先生為此離開了家。這件事與阮明有關,阮明是曹先生的學生,“一向跟曹先生不錯,時常來找他談談。曹先生是個社會主義者,阮明的思想更激烈,所以二人很是談得來。”

(一)阮明與曹先生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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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曹先生並麼有因為令人談得來而給阮明提高分數,沒有給阮明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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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先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再說了阮明的成績太差,“即使曹先生給了他及格,也很富餘的夠上了停學。”

阮明這個狂熱的革命的學生就這樣停學了

(二)阮明對曹先生的怨恨

他特別的恨曹先生。他以為曹先生太不懂面子;面子,在中國是與革命有同等價值的。因為急於做些什麼,阮明輕看學問。因為輕看學問,慢慢他習慣於懶惰,想不用任何的勞力而獲得大家的欽佩和愛護;無論怎麼說,自己的思想是前進的呀!曹先生沒有給他及格的分數,分明是不瞭解一個有志青年;那麼,平日可別就套近乎呀!既然平日交情不錯,而到考試的時候使人難堪,他以為曹先生為人陰險。”

於是他開始報復曹先生。

(三)阮明對曹先生的報復

“他把曹先生在講堂上所講的,和平日與他閒談的,那些關於政治與社會問題的話編輯了一下,到黨部去告發——曹先生在青年中宣傳過激的思想。”

於是曹先生的安穩被打破了,偵探們開始忙著調查與搜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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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偵探的到來標誌著對曹先生迫害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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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祥子拉著曹先生往回家的路上被人盯上了,曹先生很慌亂。這種慌亂也讓祥子很恐慌。祥子覺得這個傢伙既然能讓曹先生這樣恐慌,一定來頭不小。他跑了幾十步就追上了那個人,那個人故意的等著他與曹先生。曹先生讓祥子把自己先送到左先生家,再讓祥子回家通知家裡人,可是沒想到祥子一到家門口就被孫偵探逮住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孫偵探趁機敲詐祥子。把祥子贊得買第二輛車的錢和祥子的鋪蓋一起捲走了。

曹先生也直接從左先生家逃走避難去了。因此曹先生的安全並不能在亂世中的到保障,曹先生的存在時不為當時世俗所容的。即使曹先生想做一名戰士,真的做成了一名革命戰士,等待他的也只有逃亡、被捕甚至更嚴重的後果。

現在曹先生還不是戰士就已經隨時被找茬,還被羅之罪名差點被捕。孫偵探的出現看似偶然,其實也是一種必然。而曹家就像是黑暗社會中的一盞燈一樣隨時有可能被吹滅。即使曹先生全力庇護祥子,在黑暗的包圍下恐怕也很難。

四、曹先生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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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作家對當時革命的理解

根據研究,我不認同有人認為曹先生是革命家,因為作家對當時、對革命的解釋是:

1.我看見在當時的革命文學作品裡,往往內容並不充實,人物並不生動,而有不少激烈的口號,像幾個撿煤核的孩子,揀著揀著煤核兒,便忽然喊起:我們必須革命。我不願也這樣寫。

2.我只模糊的由書本上知道一點革命的理論,不敢用這一點理論去寫革命的實際。

3.我的一點文藝修養到底是來自閱讀西洋古典文學,所以我總忘不了重視人物,語言,思想,結構,寫景等各方面,而不專注意或偏重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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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先生


從這三條解釋可以看出老舍先生拒絕空洞的喊口號,因為作家自認革命理論還太單薄。其次老舍本身並不想在作品中偏重思想。

(二)曹先生就是老舍

曹先生其實是有作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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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先生就像是老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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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阮明告他在青年中宣傳過激思想的事情查下去,曹先生可能被關押幾天。

(三)曹先生社會主義侷限性

“為造聲譽,這是個好機會;下幾天獄比放個炸彈省事,穩當,而有同樣的價值。下獄是作要人的一個資格。可是,他不肯。他不肯將計就計的為自己造成虛假的名譽。憑著良心,他恨自己不能成個戰士;憑著良心,他也不肯做個戰士。”因此可以說曹先生不是個戰士,只能是一位有良心有底線的老師。

曹先生這樣善良的人在哪個時代很難,他的善良是小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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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先生畢竟是個小人物,在大黑暗的時代之下自己都岌岌可危。我們可以從曹先生近乎滑稽的逃難事件中看出來。這樣的人太少,文中有能力庇佑弱者的善人,老舍先生指安排了曹先生一個。曹先生一類的人發出的光太微弱,戰勝不了強大的黑暗。

他們的善無法擴散到別的家庭,當時的社會培養善的種子的土壤太少太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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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先生救不了祥子的命,他努力幫助的祥子最終也不幸的墮落成一個行屍走肉,他的善良和關切無法改變祥子的結局。

其實畢竟在哪個時代還有這樣的人存在,起碼這個時代還沒有完全墮入無邊的黑夜,至少還有曹先生這樣的人還能隱隱發出光來。這讓我們在沉浸在其他不幸的人的苦痛中不可自拔時多少有點欣慰,不是嗎?說不定,曹先生的存在就是老舍先生努力為祥子這一類人探出路的表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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