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往事 第十一章:祸从天降

大雪过后一个月,前屯的两个猎户,带着几条猎狗,带够了几天的干粮,去山里打猎,去了三天,还没回来,也没有任何音讯,这二家的人就有些慌神了,央求屯里几个相熟的猎户,帮着上山去找找,屯里也有主事的长辈,立即召集了十几个特别有经验的猎户,分成南、北两组,带着猎狗群,开始进山搜寻。北组由我带领,我们一行五个人,沿着林带边缘搜索,经过长途跋涉,一天之后,我们在汤旺河西面的林地里,发现了貌似两个人的零散骨架,还有几具猎狗的尸骨,二个猎人身上的猎装,已经被撕咬的散落一地,在离尸体五百米远的地方,发现了两颗仅剩下少许头发的头盖骨,头盖骨上,明显有大型猛兽撕咬过的齿痕。


都是一个屯里的猎户,大家也都熟悉这二个猎户的体貌特征,查验后,确认是二人无疑,我们把能收敛的骨头和头颅,装入存尸袋里,带回了屯里,交到死者的家人手里,丧夫的两个妇人,一番哭号之后,屯里的一众乡亲都帮着忙乎,把两个人的骨殖入土安葬了。
这一件惨祸,给本已压抑的年景更增添了一层厚重、不详的阴影。而让我始料不及的是,这仅仅是那一年里,悲惨序幕的开始…
说到打猎,最优秀的猎人,不仅要具备丰富的狩猎经验,而且要有临危不惧的胆气,还要有快速的应急、应变能力。
胆量和经验的积累,都是无数的前辈和自己,在无数次与猛兽殊死搏命中换来的。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猎人的武器装备,在狩猎时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兽夹、弩箭、猎刀、单筒猎枪,是一名合格猎户必备的随身武器。而在我的手上,还有一个稀罕物,那就是一把从白俄逃兵手里买的新式步枪,这把步枪花了我爹一百龙洋才买下来,这种先进的步枪当时被称作莫辛.纳甘1891式步枪。
说起这种新式枪支,在那个年代里,称得上是最先进的一种连发步枪了,在民间,普通猎户手上基本上没有,只有正规部队才会配备。

我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幸运买到了一把,那还是在我十八岁那年,我遇上了一个白俄逃兵,他从我们屯子路过,我们屯子里有二家沙俄人,他们是从俄国逃出来,来到靠山屯就不打算走了,是二家躲避战乱的老毛子。
在一个屯里一起生活,见面难免要唠扯几句,两家老毛子的当家男人,也都很热情、豪爽,一来二去,大家都混得很熟,慢慢的,简单的俄语对话我也能听懂,自己也会说一些简单的俄语。
和这个白俄逃兵唠了一会,我也大概听明白了,原来这两年,他们国内闹起了红色革命,工人起义,推翻沙皇,有很多俄国士兵,有的跟暴动的工人一起,参加了起义,有的则带着部队发放的枪支弹药,各自逃命去了。
他也是从国内跑出来,打算去哈尔滨,投奔他的一个亲戚,我看见他随身带着一把当时很少见的步枪,就觉得这把枪挺稀罕,我平时和父亲上山打猎,背的都是单筒猎枪,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步枪,用手摸上去,手感特别好,我摸来摸去,舍不得放手。
这个俄国大兵,看到我挺喜欢这把枪,就和我商量,想把这把枪卖给我,主要是他跑出来也很匆忙,兜里的钱快花光了,去哈尔滨这一路上的盘缠还没有着落。我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跑回家里,软磨硬泡我父亲,最后花了一百五十块大洋,把这把枪买了下来,这个俄国大兵,索性把身上带的一百多发子弹,也一块卖给了我,又从我这里,要去了一对熊掌,说是送给他哈尔滨的亲戚,当份见面礼。

要知道,那时候十两金子能折算三百块龙洋,一把猎枪花一百五十块大洋,这在当时,算得上是非常高的价钱了,父亲说,这把枪就当是他送给我的成人礼了。
这种莫辛.纳甘1891式步枪,源于一百多年前的沙皇俄国,一八八六年,法国率先使用无烟药枪弹的M1886勒伯尔步枪,这种步枪在当时的一战战场上,大显神威,引得欧洲诸多列强群起效仿。
沙俄也是一个军事强国,为了强国之梦,高层决定,也要设计一种类似的新型连发步枪,来代替老式的伯丹单发步枪。
俄国陆军上尉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莫辛设计出了一种7.62毫米的样枪,和比利时设计师列昂.纳甘设计的8.89毫米样枪,一起成为沙俄部队列装枪械的候选方案。
经过实地测试,征选委员会决定取两者所长,以莫辛的方案为基础,但供弹系统改用了纳甘的设计,最后把这个确定入选的枪支品种,命名为莫辛.纳甘步枪。
当时,东北猎户使用的,多是老式黑火药猎枪,射击的时候,声音很沉闷,硝烟经久不散,而且重新装填弹药费时、费力。一旦和大型猛兽迎头碰上,如果不能一枪击中要害,就会面临很大的危险,很容易被猛兽所伤。
相比之下,这种“水连珠”步枪,射击时不仅烟雾少,而且枪声清脆,特别是供弹、发射动作,一气呵成,连续击发子弹的声音,如同水珠溅落,叮铛脆响,所以才有了“水连珠”的这个叫法。

这种1891式步枪的击发部分,一共有四个零件,枪击的针座,直接拧在击针尾上,由一个连板与机头相结合,把击针座后拉,然后向左旋转,就能完成枪支上保险的动作,不会因经常使用磨损而失效。而且击针突出量还可以调整,即使稍有磨损,也不会造成整个机针报废。拉钩是固定式的,也不容易丢失。
枪托和护木,是用黄梨木制成的,轮廓上具有很明显的弧线。枪托的底部,略呈上宽下窄的倒三角形,水连珠步枪为可卸套筒式,使用前,先通过套筒连接在枪口上,然后单排压弹仓,弹仓底部,突出在枪身之外,激发的时候,后座力比较大,但是射程较远,杀伤的威力很大。是猎户对付老虎、豹子、黑熊、狼群的称手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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