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少年任俠的前世今生


王維的《少年行》講的是新封軍官的少年們相聚酒樓,比賽吹牛,咳,展望陣前殺敵,為國立功,天子論功行賞的願景。雖然其中也有“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的悲壯在裡面,但整個基調就是牛X哄哄的少年,認定只要自己出徵,必能得勝而歸,封侯拜將的天真樂觀。

而在《經典詠流傳》裡,由阿雲嘎、鄭雲龍、鞠紅川、高天鶴組成的東方四俠演唱的《少年行》只取了王維詩作《少年行》的其中三篇。摘掉了少年歸來,天子設宴,論功行賞的最末一篇。

詞作者阿布將少年歸來的場景放在了王維原詩的最前面,以一場慘烈戰爭的尾聲為開篇:不問歸來路,不問明日光,且聽鼓陣陣,任霞紅染衣裳。星月伴劍眉,風吹石割傷。云何同行無舊友,只因芳魂蕩平疆。

句子到了這裡,已然是杜甫“訪舊半為鬼,驚呼熱衷腸”的悲涼,但下句一轉:莫嘆辜負春花暖,莫惜少年好時光。

經歷了戰爭的慘烈,經歷了舊友的陣亡,少年歸來仍是一派少年人的意氣。他們在說錯過了長安的春光也不可惜,在說這段時光並不虛度。

接著用三句“可知少年”少年猶是少年盪開了王維筆下《少年行》的場景。

三首詩作,第一遍,一人一句,鄭雲龍是世家長子氣派,傲嬌而矜貴;鞠紅川新貴家的老實孩子,沉穩而敦厚;阿雲嘎是歸化的異族貴族少年,帶著以王師身份重返草原的興奮;鶴姐,呃,在這裡就是鶴姐。這裡是各種意象的少年出生前的雄心壯志,也是王維最初表達的意象。

進入了第二遍,只用了《少年行》最初的兩篇作品。用的是合唱,是歸來的少年們重歸酒樓,物是人非,唱出的,是對於參與這場戰爭的無悔,是對於犧牲舊友的祭奠。

四個意象構成的詩酒美人的畫卷,鄭雲龍、鞠紅川、阿雲嘎是出行又遠歸的少年,鶴姐是美人,送少年行,迎少年歸,唱酬應和,同喜同悲。

高天鶴在這裡,並不只有鶴姐一個形象,在最初阿布創作的那一部分裡,高天鶴有一句原聲詞:云何同行無舊友。這是一個留在咸陽的幼弟的形象。哥哥們滿身是傷七零八落的回來,參與昔日宴遊的小童已經長成小小少年,追問著哥哥們那些朋友呢?為什麼沒有一起回來?

原聲唱出云何同行無舊友,轉假聲男高音答一句只因芳魂蕩平疆。是幼弟在問,美人在答,而歸來的少年們卻是沉默的。那三句“可知少年”是打破這種沉默的懷想和懷念。

這首歌曲的改編,是改變了王維《少年行》的整個基調,從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過渡進歷經艱險卻無悔的悲壯。

而看過《聲入人心》的人,大約更能夠理解這樣的悲壯,這樣的悲壯正是這些演唱者的現狀。

我在單曲循環這首歌的某一個瞬間,忽然想到在尚雯婕探訪到高天鶴房間的時候,高天鶴對於美聲歌手前途的形容:做老師是最好的結果。這一行就是當學生,學美聲,留在學校做老師。每年有多少多少美聲學生畢業,劇團只招一個人。想到梁朋傑那個寫著理想學校理想工作的小本子,想到鄭雲龍講自己剛工作,一個月800元,連房租都交不起,那一條“夢想養活不了我,就讓我來養活夢想”的彈幕。

這群用聲音追光的少年人,也是帶著意氣,進入一個不景氣的行業,在這個行業裡征戰掙扎,殺出一條血路。

讓阿雲嘎、鄭雲龍、鞠紅川、高天鶴四個人組成五種意象來唱這首歌,實在是太合適,也太貼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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