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洙:二婚只獲四千元遺產,寫70本暢銷書、拍賣樑思成手稿致富

2004年,在林徽因誕辰100週年之際,一本暢銷書《梁思成、林徽因和我》的出現,讓梁思成的第二任妻子林洙從此進入了公眾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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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梁思成已經作古32年。

這32年間,林洙過的日子不算愉快,作為梁思成的二婚妻子,她卻沒有獲得相當的財富與匹配其大師夫人身份的優渥待遇,她先是被迫交出了梁思成生前住所新林院8號的一半,後來被趕了出去,多年後,她才以清華教工身份分到了一室一廳的房子,待遇更是無從談起,最終只能拿著微薄的工資,以資料員身份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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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洙

梁思成去世的時候,林洙才44歲,但她已經決定今生不再尋找伴侶,一個人孤獨到老,她前後兩段婚姻都為時不久,第一次跟清華大學建築系教師程應銓的婚姻,為時僅9年,第二次,她在1962年嫁給年長27歲的建築學泰斗梁思成,卻未如她想象的名利雙收。

結婚僅四年,1966年,文革開始,梁思成處境堪憂,家中圖書古籍資料全被查抄,工資停發,全家五口人靠林洙的62元工資生活,1968年,梁思成病重住院,1972年去世,並未給她做任何未來安排。

據林洙說,她當時獲得的梁思成遺產為一張4千元的存摺,梁思成工資被停發前,每月收入約4百元,也就是說,她陪伴梁思成整整十年,甚至不能照顧自己親生兒女,所得只是梁思成的十個月薪水而已,與她的十年青春和辛苦相比,這點數字的確微不足道。

幸好,過了些年,隨著梁思成與林徽因的民國情事成為熱門話題,林洙突然發現,原來梁思成與林徽因留下的熱度完全可以變現,她以《梁思成、林徽因和我》一書一舉成名,將梁思成和林徽因這兩個名字幾乎變成其個人的文化遺產,頻繁出書、到處接受訪談,而很少提及她的前夫程應銓及兩個親生子女。

沈從文曾在安慰婚姻失意的程應銓時說過:“林洙就是愛錢。”

林洙與梁思成的婚姻,很大程度是奔著名利去的,結果,因為風雲突變,梁思成病故後,她幾乎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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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與林洙

嚴格地說,比起其他那些大師留下的年輕夫人們,林洙是相當辛苦、不容易的,她既沒有任何名譽頭銜,也沒有直接得到什麼好處。從知識分子風骨角度出發批評她“重利忘義”的人們,也許忘記了她本來就算不上知識分子。

她曾試圖通過兩段婚姻來經營自己的人生,卻屢遭挫敗,直到晚年才因筆耕不輟而扭虧為盈。

一方面,林洙在作品中不斷書寫自己對愛情的堅貞和梁思成對她“超越前妻的愛情”,成功找到了個人定位;另一方面,她通過拍賣梁思成的手稿和林徽因藏品獲利,從而獲得了一些名利。

而這一切背後,畢竟還需要大量書稿的寫作和整理,更要頂著被壓根沒接納過她的精英圈人物口誅筆伐的壓力,比起其他一些著名作家、畫家的年輕遺孀,林洙人生付出更多、名聲損失更大,所得卻不算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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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與林洙


因此,透過氾濫的批評聲,我們又能清楚地看到林洙的無奈,她的人生奮鬥是相當務實、有執行力的,她對梁家的付出也得到了梁思成、梁從誡、梁鑑祖孫三代人的肯定,而卑微半生,她卻沒真正獲得什麼,最終為自己著想的舉動又招來罵聲一片,這完全是林洙個人定位的失策:她出身知識分子家庭,卻不思進取,一心想依附丈夫成功,甚至表現得不擇手段,而她畢竟又出入學術圈多年,還想為自己打上一點道德光環,進行自我標榜,反而因此進退失據,一生辛苦,卻既未獲學界好評,也沒有獲得足夠豐厚的報酬,在她奔著逐利而去的道路上到處充滿了荊棘和陷阱,讓林洙的人生經營顯得格外艱辛。

1、缺乏長遠考慮,高中畢業後就嫁人生子,成為家庭主婦

林洙1928年生於福州,與林徽因同籍同姓,因此其父與林徽因相識。

林洙父親當時是鐵道部的工程師,她在上海讀完中學後,同時考上了上海聖約翰大學和南京金陵女子大學,這兩所大學都是私立的教會學校,學費很高,上海聖約翰大學有“東方哈佛”之稱,每學期學費高達兩百多銀元,卻只有30個獎學金名額。就讀的幾乎全都是富家子弟。

林洙父親只是個公職人員,已經供林洙哥哥入讀私立大學了,再供林洙就感覺有些吃力,也可能並不想在女兒身上投入太多,所以沒給她付學費,從這一點上看,林洙先天得到的愛與關照就比林徽因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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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與父親

林徽因雖是女兒,卻被父親視為掌上明珠,林長民去歐洲考察時,將16歲的女兒帶在身邊一同前去開眼界,讓她與自己的名人朋友來往,對她的成長多處加以指點,給了她一個很高的起點,後來又積極支持她去美國留學,幾乎調用了自己的一切人脈和財產為女兒鋪路。

林洙當時能夠考上金陵女子大學,足見她中學學業優秀,金陵女子大學辦學36年,僅有999名畢業生,每年在全國只錄取30多人,雖然學費貴,但出來之後,身價倍增,學歷受到美國認可,畢業生可以直接升入美國任何一所大學讀研究生,指揮家鄭小瑛等人均畢業於此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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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

雖然不能在金錢上為女兒付出,在其他方面,林洙父親還是不遺餘力地為女兒幫忙的,他寫信給交往不多的林徽因,懇請她幫林洙進清華大學先修班。

清華先修班是個比較特殊的存在,相當於清華預科班,只要進了先修班,各科考試及格,第二年就可以免試升入清華大學讀一年級,專門是為了照顧清華教職工子弟而設,清華校長梅貽琦的小女兒梅祖芬1946年報考清華落榜,就是通過這個渠道入學的。

林洙父親考慮的是,女兒能夠考上國內頂尖的私立大學,程度不差,若能借助林徽因的幫助,進入頂尖的公立大學,學費問題就解決了。

但這一年清華大學卻沒有辦先修班,林徽因聽說林洙各科成績裡英文比較薄弱,就決定每週二、五下午親自輔導她的英語,但當時林徽因的肺病越來越嚴重,英語課只能斷斷續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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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洙

初到清華時,林洙還是個活潑開朗的少女,20歲的她身材苗條,扎著頭巾,穿著裙子,露出修長的小腿,她以為自己將來會上大學,有自己的事業,成為林徽因那樣的女人。她的五官雖然不明豔,在上海讀書多年,自有一種自信摩登的氣質,打扮也格外時尚,與妹妹一起走在清華園裡,是一道很動人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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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洙與妹妹林泗

她記得,在建築系的樓道里,她第一次遇到了梁思成,這位比她父親年紀還大的長者揚了揚眉毛,說:“這麼漂亮的姑娘,一定是林小姐。”

後來她把這句話寫進書裡,很是受人嘲笑,但20歲那年,林洙的確是好看的,得體的穿著、大方的笑容、苗條的身材、青春的神采,倘若她能夠順利進入清華大學讀書,那一定會成為男生們趨之若鶩的追求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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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並沒有潛心攻書,1948年,她與程應銓在清華重逢,二人墜入了情網。

程應銓是林洙在昆明時的中學老師、歷史學家程應鏐的弟弟,他是江西人,來自一個詩書人家,祖上曾監造過頤和園,程應銓畢業於中央大學建築系,身高一米八,風流倜儻,他是位熱血青年,畢業後應徵去緬甸前線的遠征軍中,充當盟軍的英語翻譯,抗戰結束後,他復員去了昆明看望兄長,打算再去上海從事本行,恰好林洙一家要從昆明返回上海,程應鏐就託弟弟在路上照顧林洙一家,林父也是建築專業出身,對這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十分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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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應銓

1948年,經程應鏐好友沈從文推薦,程應銓來到清華大學建築系任教,成為規劃專業的教研組長,梁思成稱他為建築系的“四大金剛”之一。

在北京的重逢,讓程應銓與林洙這對年輕人陷入了熱戀,程應銓不可限量的前程和風度翩翩的外表、過人的才情打動了林洙,她忘記了自己來清華的初衷,不再專心學業,據林洙說,當時她挺怕遇見林徽因,因為林徽因一見到她就會盤問功課。

林洙與程應銓戀愛,一定程度上也是為了走捷徑,以程應銓當時的發展勢頭,將來很大可能會成為清華大學建築系主任、梁思成的接班人。

林洙父親知道此事後,特地寫信催促他們結婚,於是,1949年,21歲的林洙嫁為人婦,婚後,她生了一子一女,陷入家務瑣事,1953年,才靠程應銓的關係,正式調到清華大學建築系當資料員,進了梁思成的中國建築史編纂小組工作。

林洙的學歷,從此止步於高中畢業,除了在系裡做一些資料工作外,她更多的是在家當個主婦,陷入柴米油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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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洙與女兒

這讓她多少有些不滿,然而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拿她用以較勁了大半生的座標系林徽因來說,林徽因20年那年與梁思成訂婚,之後未婚夫妻一同前往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讀書,畢業後,24歲的林徽因正式結婚,25歲生子,同時與梁思成一起開始考察古建築,作為女人,學業、結婚、事業、生育一件事都沒耽誤,這背後,有她父親林長民的指導,也有林徽因堅定要成為獨立女性的決心。

反觀林洙,她放棄學業嫁人生子,事業更是無從談起,程應銓的事業發展卻並不順利,1957年,單純的程應銓因為陳佔祥等人被調出北京建築設計院鳴不平,被打成右派,林洙立刻提出了離婚,並在1958年與程應銓正式辦理了手續。

程應銓後來告訴親人,林洙在簽字離婚時說,與他結婚9年,只有兩件事曾感覺良好,一是程應銓1956年作為中國建築家代表團的成員出訪波蘭等東歐國家,作為年輕建築家的妻子頗為風光;另一件是他出版了一本建築譯作,得到不少稿費。這兩項皆直指名利。

然而,對於一個將人生押注在丈夫身上的女人來說,林洙又怎麼可能做到林徽因那般脫俗出塵呢?她自己的人生、兩個孩子的未來都寄託在程應銓身上,程應銓不僅是她的人生伴侶,更是承載著她全部希望的航船,她本指望他能為家庭帶來地位與財富,沒想到他卻執意鳴放,陷自己、更陷家庭於困境,如今小船將傾,她只能狠心棄舟登岸。

2、照料梁思成多年,才得再婚,含辛茹苦十載,所獲寥寥無幾

林徽因於1955年去世,此後梁思成一直單身,作為長期出入梁家的後輩,林洙對他頗為照料,但一開始,她並沒有想到會與年長27歲的梁思成結婚。

1958年,與程應銓離婚時,林洙說,如果他能夠在兩年內摘去右派帽子,可以復婚。不久後是三年生活困難時期,程應銓因課程受學生歡迎,工資沒變,照常教書,他孤身一人,生活比其他教師還要寬裕些,林洙卻不準孩子來找他,他把饅頭切成片放在暖氣片上,讓孩子放學後偷偷來爸爸宿舍拿饅頭片吃,還帶孩子悄悄出去吃飯,林洙知道了,都會一頓打,她不準孩子接近他,怕被爸爸“帶壞”。

都說林洙愛錢,而她實在並非是那種只知小利的世俗女子,她想要給孩子一個好的未來,只是她個人能力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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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洙與子女

1959年,林洙作為資料員為梁思成工作,工作之餘,他倆也時常聊天,她手藝不錯,常做些小菜送給梁思成岳母吃,過去,新林院8號有林徽因在,都是林徽因口若懸河,林洙根本插不上嘴,此時梁家已經沒有了主婦的身影,梁思成是個沉默的人,主要以傾聽為主,不善言辭的林洙這才有了表現機會,她談文學,談自己婚姻的煩惱,漸漸與梁思成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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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與林洙

1962年,梁思成執意要與林洙結婚,因此遭到眾人反對。系裡領導還找到程應銓,問他會不會與林洙復婚,而程應銓乾脆地拒絕了,熱愛文藝和運動的程應銓,很受女學生歡迎,後來還與一個上海籍女生談起了戀愛,但林洙嫁給他的老師,讓程應銓很難接受,沈從文寫信勸告說:“林洙有一種本性上的脆弱,我們如真正開明,即不宜對之有任何過多的譴責和埋怨。”並定義林洙為“世俗的拜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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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與林徽因

林洙的確是世俗的,在發現程應銓天真幼稚、不能夠託付終身後,她總想牢牢地為自己、為子女抓住點什麼,可她真正的身份不過是個清華校工,沒有教職,沒有地位,靠自己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

與梁思成的這段婚姻,讓林洙忍受了很多第一次婚姻裡沒有的委屈。

一開始,林洙的兩個孩子、已經改名林彤和林哲的子女也在梁家居住,但兩個孩子還小,又很活潑調皮,梁思成忍受不了,要求兩個孩子跟著林洙母親在外面居住,他每個月付給80元生活費,但可以每週來家裡洗一次澡,林洙也接受了。

但就是這樣也產生了矛盾,一次,因為林洙兒子洗過澡後沒清洗澡盆,盆底留下了汙垢,梁思成當場發火,打了林哲一頓,還寫信通知林洙,稱:“林哲洗澡不洗澡盆,留下一盆印花布那樣遍地開花的灰色肥皂泡花紋,我打了他一頓,他照例一言不發,我叫他寫封信把這事告訴你,有什麼感想都寫上,不知他寫不寫,先通知你一聲。”

這對繼父和繼子的關係,談不上任何感情的成份,林哲在他面前總是一言不發,而梁思成也總是看他不順眼,這造成了正處青春期的林哲成長很不順利,學習成績一直不好,有一次,林彤帶著全是5分的成績冊回來,林哲的成績冊上卻有一個2分和兩個3分,梁思成批評了林哲,而林哲抓起梁思成的一杯茶喝完後轉身就走。

當晚,梁思成向林洙大發脾氣,林洙只能沉默以對。

第二天一早,梁思成外出開會一星期,留了封信給林洙,稱:“我不能不坦白地告訴你,我不喜歡你的沉默,你知道我的工作多麼繁忙,需要休息,需要安寧。不能總為一點小事對你左哄右哄,千求萬求。對哲我已經越來越失望,越難以忍受他的缺點。也許我應當幫助他改正。但一切均受到我的精力和神經的限制,恕我不能奉陪了。”

此時,林洙雖然分享著梁思成建築學泰斗的聲望和副部級待遇,得以住入新林園8號,外出有專車,能跟著梁思成外出度假,但她所期待的給子女未來帶來重大機會,卻根本無法實現,梁思成的信中,隱隱還有決裂之意,林洙只能忍氣吞聲,寫了封求和信託人帶去,梁思成這才回家。

自嫁給梁思成之後,林洙不但要精心照顧六十多歲的丈夫,還要為林徽因八十多歲的母親養老,這讓她整天陷於家務,又不能與自己的兒女同住,如此卑微的態度,卻仍然得不到梁思成的感激,她心裡不是不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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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夫婦與何雪媛

甚至有人說,正因為林徽因母親在1961年病重,梁思成照顧不過來,才在喪偶七年後再婚。林徽因生前常抱怨自己的母親何雪媛是個“極其無能又愛管閒事的女人,還是天下最沒有耐性的人”,對女傭人要求極其嚴苛,而林洙伺候的就是這位讓林徽因都感到“如下地獄”的老太太,其艱難不易可想而知。

在程應銓與林洙的婚姻中,林洙是被哄著、讓著的那一個,而在梁思成與林徽因的婚姻中,梁思成是包容、退讓的那一個,在二婚時,他們各自的家庭地位與第一次婚姻都來了個徹底顛倒,梁思成甚至直截了當地告訴林洙,他在第一次婚姻中感受到壓抑,想在二婚時找回家庭地位,而林洙必須為他提供這種情緒價值。

再婚後,梁思成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而他對林洙的回報卻並不多,除了給林洙兒女每個月80元的生活費外,再沒有別的付出,林哲初中畢業前,梁思成建議他不要讀高中,去農村搞生產,上“勞動大學”,而林洙竟然也同意了,要知道,梁思成出身高級知識分子家庭,最瞭解學歷對前途的影響,自己的一兒一女都是北大畢業。

1966年,梁思成被打成“反動學術權威”,家中財產被抄,工資被停發,林洙寄以厚望的第二次婚姻也讓她灰心了,她與梁思成帶著林徽因母親搬入一間24平米的小屋,靠她62元的工資維持六個人生活,每頓飯都保證有林母愛吃的紅燒肉。

梁思成甚至試探地要她離開自己,而這一次林洙卻選擇了堅守,不久,梁思成病重,1968年開始住院,直到1972年離世,林洙都守在他身邊,臨終前,梁思成感激地向老友說道:“這幾年,多虧了林洙。”

她對程應銓和梁思成截然不同的態度,讓眾人不解,1968年12月,獨身十載、一直與家庭溫暖無緣的程應銓再次遭到迫害,他換上在莫斯科訪問時穿的西服,在冬日裡跳入了清華大學結冰的游泳池、自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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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應銓夫婦與沈從文

這讓林洙在清華大學裡口碑極差,1974年,程應鏐的女兒前來看望林哲與林彤,在清華園問路時,一聽她要找的人是林洙,幾乎人人都是冷眼。

林徽因的母親在1972年以九旬高齡離世,因此林洙名正言順地帶著自己的母親還有孩子住進了新林院8號,但清華大學收走了一半院子,只允許她住另外一半,此時,林洙的女兒在北京當工人,兒子則在大寨插隊,梁思成留下的4千元存摺,林洙取了一半幫兒子活動關係,後來把兒子調回北京,成為某部委的司機。

文革後,林洙被趕出了新林院,多年後才以老教工身份分到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她用這套房子和女兒分的房子,一起在清華西南小區換置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和兒子、兒媳還有小孫女住在一起,記者前來拍照時,她趕緊換上幾年前做的一條廉價藍裙子,腳上的橡膠鞋已經老化,和多年前初至清華園時意氣飛揚的時髦女學生相比,如今的林洙,已被多年的勞作改造成了一個街頭隨處可見的普通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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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洙

1980年,程應鏐來北京開會,見到了弟弟的兩個孩子,心裡很有點難過,他的子女同年考上了華東師範大學,後來成為教授,而林彤和林哲卻都和母親一樣,無緣高等學府,更無法成為學者,他們畢竟是程應銓的孩子、江西程家的後人,人生會發展成這樣,是程應鏐始料未及的。

2004年,林洙終於等來了翻身的機會,從此,林洙一本暢銷書接一本暢銷書地出版,內容大多是她與梁思成的婚姻生活、林徽因的民國花邊,也有以她為編者的梁思成著作,同時,她還開始拍賣梁思成的手稿甚至是林徽因的藏品,除了梁啟超送給兒子的古籍孤本《營造法式》拍賣了2百多萬元的高價外,其他梁思成的建築畫稿價格均不高,最後,她甚至把梁思成的大學畢業證書都拿來拍賣,被人發現後,網上輿論一片譁然,不得不取消了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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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洙談林徽因

黑石創始人彼得森在自傳裡總結人生經驗時說:“回望過去,我遇到的機會最後都成了二選一的題目:眼前利益還是長遠利益,而我的選擇都是長遠利益。”

而林洙的選擇卻永遠都是眼前利益,這讓天性聰慧的她與大學失之交臂,一輩子沒能成為獨立女性,也未能成功靠婚姻改命,更沒能成為她內心渴望的賢妻良母,只能打著梁思成甚至林徽因的招牌,晚年艱難謀生,還招來網上網下惡評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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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林洙還是有她的聰明、她的才華,這原本彷彿一則老教授與小保姆的再婚故事,在她平實流暢的文筆下,終於譜成了一篇真愛的傳奇,而面對一無所獲的二婚結局,她也能再次開發,獲得不少實際的好處。

70多部書稿的寫作或編輯,長期接受各種採訪與研究者諮詢——30多年中,她以這種過人的精力,認真經營著自己屢遭挫敗的人生,而當年,若能以這樣的熱情投入屬於自己的那份人生、事業和家庭,林洙這個名字,又豈需他人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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