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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不愧為科舉取士的典範朝代,是“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好時代。在有宋一代,不像漢唐軍功和門閥才是仕途的最佳利器,也不像明清文人更像是皇權的奴隸!
在大宋科舉中有太多的傳奇,就像今天要聊的兄弟兩人同科進士的情況就曾多次出現。你是不是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蘇軾、蘇轍兄弟倆,好吧蘇家兄弟太出名了(他們的故事以後在細說),今天我們說的是比他們更早的宋庠、宋祁兄弟倆。
那時宋仁宗的天聖二年(公元1024)年,宋家兄弟同科進士及第,宋庠為狀元,宋祁為第十名(這其中的趣事可見我之前的一篇有關宋朝科舉趣事的文章)。
在獲得科舉的巨大成功之後,宋家兄弟卻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各自有了最鮮明的特色。
宋庠:“連中三元”官至宰相
宋真宗天禧五年(1021),夏竦(沒錯,就是《清平樂》裡好色的 )知安州時,宋庠、宋祁兄弟都還是年少的布衣,夏竦看出他們有才華。一天,夏竦命他們作落花詩。宋庠作一聯:“漢皋佩冷臨江失,金谷樓危到地香。”宋祁作一聯:“將飛更作迴風舞,已落猶成半面妝。”夏竦說:“詠落花而不言落,大宋(宋庠)君須作狀元及第,又風骨秀重,異日作宰相;小宋(宋祁)君非所及,然亦須登嚴近(近臣)。”
後來宋家兄弟同年入仕,果真是宋庠被點為狀元(夏竦看人的眼光之毒辣可見一斑)。入仕之後,宋庠不改節儉的本色,自應舉時,與祁俱以文學名擅天下,儉約不好聲色,讀書至老不倦。
從初入仕時任大理評事、同判襄州,寶元年間以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慶曆年間復任參知政事;皇佑年間拜兵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他的仕途每一步都是踏實的,每一次政務都是盡心竭力的。
所以當他與呂夷簡起了爭執被貶謫出京之後,沒有過多久接任的參知政事范仲淹因變法被貶,宋仁宗毫不猶豫的又一次重新啟用宋庠為參知政事,說明他在政務處理上確實是一把好手,特別是處理複雜時局上很有一手。
他為相儒雅,練習故事,自執政,遇事輒分別是非。三度為相,他為朝廷殫精竭慮是士大夫的典範,乃至死後獲諡號“元獻”,宋真宗更是追封他為太尉兼侍中,為篆其墓碑曰“忠規德範之碑”(這算是至高的榮耀了)。
宋祁:詩詞風流成就情聖
宋祁在民間的聲明要比他哥哥大太多,年幼的時候所有教過他們的老師都說子京的文才比其兄高太多。據記載:
宋莒公(指宋庠)平時分題課賦,每屈於子京。及作鷙鳥不雙賦,則子京去兄遠甚。莒公遂擅場。
兩人共同入仕之後,宋祁則開啟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風流快活人生。有一天,宋庠想起很久沒有同弟弟一起讀書,就來找宋祁重溫寒窗苦讀的情景。
誰知道看見宋祁正在府上大宴賓客。等到賓客散盡,他才找到弟弟宋祁,不滿的說道:“我們以前讀書進取,節儉度日時吃得苦,你難道都忘了嗎?”宋祁聽了沒當回事,喝了口酒才笑道:“怎麼會忘呢?當初那麼節儉吃苦,不就是為了今天這般嗎?”
面對哥哥對其奢靡作風的職責,宋祁完全當做耳邊風自顧自的快活風流。
就連修史書這樣嚴肅清苦的工作在宋祁手裡也變得香豔無比。每天晚宴過後,就在屋裡點上兩根如椽木那般粗的紅燭。10餘個美姬全都圍在身邊,有的磨墨、有的鋪紙、有的端茶、有的點香……
這樣的夜晚府裡的大門宋祁交代一定要打開,讓大街上來往的每一個人都能看見裡面的香豔情形。於是宋祁“燃巨燭、擁美姬修史”成為了街頭巷尾最熱門的話題,每到這樣的日子,吃瓜群眾特別多,能把宋府的大門給圍個水洩不通!
雖然宋祁也曾正兒八經的當過諫官上書直言“三冗三費”,在成都任當官時時政通人和,甚至還當到過工部尚書,但是他聞名的始終是他的詩詞(雖然他的詞大多遺失,僅存6首),卻仍然因為一曲《玉樓春》中的“紅杏枝頭春意鬧”被大家稱作“紅杏尚書”!
他還用一首詞從皇帝的深宮大院賺的了一個美女:路上閒逛時驚鴻一瞥的看見了一個美麗的宮女,宋祁就寫了一首《鷓鴣天》來表達思而不得的惆悵,後來宋仁宗讀到這首詞,就豪氣的把那位美麗宮女賞賜給了宋祁,說“蓬山不遠”!
有詩詞相伴、有美人作陪,這樣的生活如此讓始終在政治上沒有太多作為的宋祁被老百姓深深記得。儘管他能入得正史還是沾了他哥哥宋庠的光,但在他而言又有什麼是比幸福安穩的一生更加珍貴的呢。
寫在最後的漁人物語
宋庠的一生,端莊剋制,每一步都走的謹小慎微,每一事都做的細緻周全,所以他能夠成為皇帝治理國家的好幫手,三度成為宰執。
宋祁的一生,風流任性,每一天都過得舒坦恣意,每一處都真實放飛自我,所以他能夠留下美麗傳說和動人的詞句。
同出一門的兩兄弟卻走向大相徑庭的人生,其原因值得深思:
首先是性格迥異導致作風不同。宋祁自小就活潑跳躍,宋庠(幼時還叫宋郊)自小沉穩持重,從夏竦命題做詩就可以看出兩個人的性格截然不同。所以宋祁文學成就更高,宋庠則更適合仕途。
其次是平衡官場的潛規則使然。宋朝皇帝最擅長的就是平衡之術(就像《清平樂》裡說的那樣,皇帝就像一杆秤把好平衡最重要),他允許一家時代都出大官因為年齡不一樣入仕的時間不同,這樣既可以人才盡出其才華又不會家族勢力太大,比如像蘇舜欽家就三代為官均顯赫。但是同輩之間有一個仕途好則另一個則會被打壓,蘇家兄弟也是這樣蘇轍長期在京城做高官蘇軾在常年在外地。再說晏殊當了宰相、他女婿富弼也當了宰相,於是同輩份的晏殊的兒子們(包括晏幾道)在官場上成就不大。所以說宋庠官場做的順,宋祁有可能被有意打壓了,他也是看的透徹索性就享受生活。
最後是結交朋友差異耳濡目染。兩個人進入官場之後接觸和結交的人群不同,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兩個人為人處世風格受了較大影響。宋庠成天和呂夷簡、范仲淹等一心做名臣的人共事,關心的是國家大事、軍事農桑,容易養成冷靜平和的風格,就越來越適合官場。宋祁則和同樣風流成性的歐陽修呼朋結伴,於是詩詞越寫越好,性格卻日益狷狂,也就在官場顯得格格不入了。
兄弟兩個人同科進士,走向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卻也各有各的精彩。好在“以天下為己任”的宋庠和“活成情聖”的宋祁卻一生都兄弟情深,從無間隙,這也是人生中最溫暖的親情,也足以慰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