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馬丁松(瑞典)
俯身看吧!井裡有星星。
璀璨的金星
在倒映著的羊齒葉間靜閃。
這是一個發綠的大地之夜。
星星紛紛露臉,何等清晰!
好像從地球的一扇窗戶出現。
終 點
海頓斯坦(瑞典)
當你登上最高的山頂,
在夜晚的清涼下俯瞰大地時,
人啊,你只會變得更加聰明。
在道路的終點處,
停下歇一會,看一看過來路,
君王啊,那兒全都和諧、清楚。
青春的年華又再次熠熠生輝,
如往昔撒滿燦燦金光和晨露。
寫在卡羅林娜·雅尼什的紀念冊上
亞當·密茨凱維奇(波蘭)
當一群一群的候鳥在空中哀鳴,
躲避著冬天的風雪,飛向遠方,
不要譴責它們,朋友,沿著熟悉的道路
鳥兒們還要回來,到了春天的時光。
但是,傾聽著它們的聲音,請你記起我!
只要希望重新對我的命運放出光芒,
我就立刻駕著歡樂的翅膀離開那裡,
迅速地飛向北國,回到你的身旁!
冬天的音樂
莎拉·基爾施(德國)
我曾經是一隻紅色的
母狐藉助高高的騰躍
取我自己想要的東西。
現在我已蒼老如同灰色的雨。
我在自己的心裡
走向格陵蘭。
岸邊有一塊石頭在閃耀
石頭上寫著:有去無回。
那石頭縮短了我的生命。
世界的四極
充滿了痛苦。愛情
象脊柱斷裂。
多美好......
拉爾斯·馮·哈特曼(德國)
這漸亡的光多美好
它反影的
風疲憊的樣子!
日晷推算的
爆發的時辰不再,
星球在它的鳥巢中微笑
而云朵
追摹著它陰影之美的重負
歸向一個未知的家
“我們的冬青樹和美麗的手藝……”
安娜·阿赫瑪託娃(俄蘇)
我們的冬青樹和美麗的手藝
存在,來自世界的黎明……
與它同在——沒有一盞燈的世界的啟蒙。
但一個遊吟詩人還沒有說出過這句話:
“沒有智慧,就沒有老人,
死亡是一個故事,只不過被講了兩次。”
1944
北方之春
伊迪特·索德格朗(芬蘭)
我的一切空中樓閣雪一般消融,
我的一切夢境水一般流逝。
我曾愛過的所有遺蹟
是藍天和一些蒼白的星星。
風在林中迅速地移動。
空虛休眠,水波寂靜。
那棵老雲杉樹站著回味
他在夢中吻過的白雲。
致秋天
帕沃·哈維科(芬蘭)
夢,每一個夢——睜大眼睛看它們
空氣不會變深沉:
這種香氣是你自己,
急切的荒草聲和所有的樹林。
十一月的大海
索爾維格·馮·紹爾茨(芬蘭)
房舍四周,沉默於樹下
坐著碩大的身影
他們並沒阻擋道路
你可以穿其而行
只有一點微微的涼意
但他們總在那裡
在溼漉漉的天氣中更容易看見
在大海變得灰白
在存在過的事物朝窗口
上升的時候。
當夏天傾瀉了它的雨水
博·卡佩蘭 (芬蘭)
當夏天傾瀉了它的雨水,有如葉子
和葉子紛紛落下,九月來臨,
我看見一隻鳥在我的頭上翱翔,
居住在大地上的我的影子,
它自己的無言預示著十月將臨。
北島 譯
遙遠的聲音變得更遠
圖馬斯·安哈瓦(芬蘭)
遙遠的聲音變得更遠,
近處的聲音變得更近,
風在樹與水之間安頓自己。
波浪沒有靠近,沒有離去,
森林變得更密,
夜從各地深入到這裡。
北島 譯
花 環
揚尼斯·裡索斯(希臘)
你的臉藏在葉子裡。
我一片一片地砍掉葉子去接近你。
當我砍下最後一片葉子,你卻走了。然後
我用砍下的葉子編了一個花環。我沒有任何
可以贈送的人。我把它懸在我的前額。
韋白 譯
煙 霧
蒙塔萊(意大利)
常常等候著你
在車站冷冷的霧中
踱步徘徊,咳嗽,買著
甚而不知道名稱的報紙
抽凱巴煙,最後被賣煙的老闆
責罵,這呆子!
許是錯誤的列車,許是多餘的章節
或許是一個取消了的……
我原與搬運工的臺車同行
去看看你的小行李是否在那兒
而你,在後頭遲遲地來臨
你終於遲遲地來臨了!
這是許多記憶中的一個
卻在夢中苦苦地將我纏繞
楊渡 譯
瞬息間是夜晚
誇西莫多(意大利)
每一個人
偎倚著大地的胸懷
孤寂地裸露在陽光之下:
瞬息間是夜晚。
山谷中的蠟燭
羅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英國)
無邊的山谷中只有我的蠟燭在燃燒。
巨大的夜所有的光線彙集到它上面,
直到風吹來。
巨大的夜的光線
彙集到它的形象上
直到風吹來。
趙毅衡譯
黎 明
菲利普·拉金(英國)
醒來,聽見一隻公雞
在遠處打鳴,
拉開窗簾
看見雲在飛行——
多陌生啊,
因為無愛的心,和這些一樣冷。
舒丹丹 譯
公園裡
雅克·普萊維爾(法國)
一千年一萬年
也難以訴說盡
這瞬間的永恆
你吻了我
我吻了你
在冬日,朦朧的清晨
清晨在蒙蘇利公園
公園在巴黎
巴黎是地上一座城
地球是天上一顆星
高行健 譯
我是黑色痕跡
伊凡·哥爾
我是你的獨木舟
在水中劃出的黑色痕跡
我是你的棕櫚樹
置於自己身邊的順從的影子
我是被你
擊中時的鷓鴣所發出的
細微的叫聲
董繼平 譯
霧
卡爾·桑德堡(美國)
霧來了
踏著小貓的腳步。
它坐在那兒俯瞰
海港和城市,
靜靜地蹲著
然後向前遊動。
申奧 譯
在地鐵車站
龐德(美國)
這幾張臉在人群中幻景般閃現;
溼漉漉的黑樹枝上花瓣數點。
飛白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