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魯番:進疆容易出疆難

我原本以為他只是那家青旅的員工。

那天中午,我跟朋友倆人拎著大包小包到了葡萄溝景區門口。來之前,上一家青旅認識的大姐姐說,在裡面住的話,九點半之後進去得查門票,但老闆來接就不需要了。

老王是在我們站在大太陽底下等了將近半小時才到的,2公里的路程,他愣是開了半小時。一見著我們便跑上來,搶過去行李,幫著拎上車。他一身曬得黢黑的皮膚,一張堪比王大陸的大嘴,一笑就露出幾顆整整齊齊的大白牙,人愛搞怪、熱情,卻又難得的紳士。

我早就聽聞,這家青旅的員工,沒事兒就跑去村子裡的水塘游泳,忙問道“聽說你們這兒還可以游泳?”

他一臉詫異,看了看我“你怎麼知道?”

“你們的忠實粉絲告訴我的,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嗎?”

“當然可以,下午去的時候喊上你”

“好,對了,你有沒有認識什麼帥哥啊”,我痴迷於帥哥無法自拔,新疆這種盛產帥哥的地方自然更是不能放過。

他一本正經得說道,“有啊,你想要什麼樣的都有,下至3歲小屁孩,上至80歲的老爺爺,任你挑選”

“行行行,沒問題,只要長得帥,我來者不拒”

吐魯番:進疆容易出疆難

村子裡那口水塘是從坎兒井裡來的天山雪水,冰涼徹骨,每天換一次,水質極好。當地小孩放學後往往成群結伴在水邊嬉笑打鬧游泳。

但當天的水放得早,水位已經下降了,不適合游泳。老王便開他那輛破破爛爛的白色小車帶著老霍、瘦瘦、記者和我,一共五個人,直奔葡萄溝深處山頂那個8米深的小水庫。我們到的時候幾個維族小男孩正玩得開心,水性一個比一個好,老遠就能聽到他們歡快的尖叫聲。

見到我們來了,小朋友找來兩個裝滿沙石的塑料瓶,“咚咚”兩下,全給扔進水裡了。小朋友望了望老王,倆人相視而笑,一前一後,撲通一聲,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只有水波一圈圈往外盪漾開來。老王鑽了幾次水底,都沒撈著,一個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兒隨後也鑽出水面,操著一口疆普話,略帶得意得對老王喊道“握摸到了”,便用手指了指瓶子的具體位置。

老王仗著水性好,一會兒拉著剛會遊的老霍去8米深的位置,自己個兒悠哉悠哉得在岸邊欣賞著,剩老霍一個人在水中央,跌跌撞撞得遊。一會兒又逼著瘦瘦取下泳圈,自己個兒埋在水裡,練憋氣。一會兒又是把坐在岸邊的記者給拉到水裡邊,還沒回過神來便把人家澆了個透心涼。我不會游泳,只能站在淺處泡泡水。本來就冷到刺骨的水,一直不動,更是冷得讓人直打顫。冷了就爬上岸,像旁邊一個個凍得瑟瑟發動的小男孩一樣趴在石頭上,好似鍋貼。

吐魯番:進疆容易出疆難

水庫旁邊是大片大片的葡萄園,密密麻麻、顆顆飽滿,人得從葡萄架下穿過,想吃,伸手摘就是。等到大家玩得興盡、游到力盡,正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老王、老霍、瘦瘦一溜煙幾個人消失在綠蔭籠罩的葡萄架下。我一路跟著過去,只見老霍、瘦瘦倆人站在葡萄藤旁邊,嘴裡說著“那邊那邊,還有那個,那個大的,你摘那個”。湊近一看,嚯,感情這幾個人跑這當小偷,摘人家的無花果。老王一邊摘,一邊說“你們小點兒聲,別一會兒人家過來了”。老王拿著剛摘的果子,一個一個往外送,我拿著剛分到的贓物,衣服上擦擦就往嘴裡送,一口咬下去,汁水飽滿、味道清甜、皮薄肉厚,吃得我齜牙咧嘴,壓著聲音連連稱讚“哇,好吃,這個真的好好吃,好甜啊”。

“這兒五花果甜著呢,好著呢”

幾個人吃幹抹淨,扔下果皮,便跑上車,發動車子,急忙遠離案發現場。

有天中午,我剛買了桶老壇酸菜當午餐,就聽到外面在囔囔有沒有人要一起出去吃午飯。我便趕緊扔下剛買的泡麵,顛兒顛兒得湊上去說“我我我我,我要去”。這兒啥都好就是交通不便利,能蹭車我自然是最積極的。

一車人又浩浩蕩蕩開往市區,找了家小麵館。15元一份的拌麵,滿滿一大盤子剛出鍋的菜,面無限加,不怕你能吃,就怕你吃不下。老王告訴我們,葡萄溝裡邊有個小夜市,夜夜笙歌。我們幾個除了老王,其它人都沒見識過這麼大的陣仗,吵著鬧著要去,便約好晚上一起見識見識,大新疆的“能歌善舞”。

吐魯番:進疆容易出疆難

八點多到夜市,飯店的音樂還沒有響。飯店搭在鐵棚子底下,靠近大門的地方放著幾張大圓桌子和維族特色桌床,只有兩桌人在吃飯,全是叔叔阿姨輩的人。往裡是18平米左右的舞池,那是專屬顧客的,再往裡是一個小小的舞臺,放了音響設備,鍵盤和麥克風,每天晚上都有歌手和鍵盤手現場表演。歌舞區上方是旋轉的彩燈,五光十色的。對比城裡酒吧,這裡的裝修實在太簡陋,當然也不夠有品位。

等到九點多,燈光音響歌手都準備就緒,音樂聲響,節奏歡快明亮,讓人忍不住跟著音樂扭動起來。舞臺中央早已站滿了人,兩位胖胖的維族阿姨,相互對跳,不停得變換步伐,你退我進,你進我退。一曲接一曲,時而雙人對跳,時而跳雙人舞,跳得人大汗淋漓,舒心暢意,一天的煩惱也隨之煙消雲散。

眼鏡哥是我們從夜市“撿”來的,跟我們住同一個地方,看著臺上的叔叔阿姨,我早就蠢蠢欲動,奈何四肢不協調,一直不敢上去。眼鏡哥頂著小啤酒肚,早在上面扭了好幾回,看我一直不動,愣是給拉上臺去了。反正臉已經丟掉了,不怕再多丟點,索性就跟著音樂一起扭,管它是對是錯,開心就好。音樂這東西本就流淌在每個人的血液之中,只不過平時太拘謹,束手束腳,怕東怕西,到最後就變成了木頭人。

人喝得多了,言行舉止開始不受控制,眼鏡哥和我聊天時,不停地得拍打著我的肩膀後背。老王,坐在我們對面,說道“兄弟,喝酒就喝酒,別動手動腳的”,我對老王笑了笑以示謝意。酒精讓人打開心扉,放鬆警惕,三杯兩盞下肚後,彼此就成好朋友了。

老王,兩年前來新疆玩,北疆南疆跑了個遍,偏偏對中國第一大火爐吐魯番情有獨鍾,後面又認識了老張(青旅老闆),為了這份喜歡,每年都會來這兒待上1、2個月,今年也不例外。

不止老王,包括老霍和老張是情侶,愛上了這個地方,便留下來了。

瘦瘦,川妹子,和老霍是好朋友,去年因為家裡有點事,不得不離開,今年好不容易等到時間空下來又急急得趕來,悠悠閒閒得住上一段時間。

記者,職業是記者,南疆玩了一圈,原本吐魯番只是個臨時休息點,臨走那天人都到車站了,又捨不得,老王、老霍又開車把她給接了回來,一直嚷嚷著要走,誰知這一住就留了半個多月。

我臨走前,心裡一陣陣莫名的失落、不捨,我那群可愛的朋友們一直唸叨著讓我再多住兩天,但心裡明白,留下,我就成老王了。

我沒問老王為什麼一直來,但我想這裡的一花一草,一山一水,一人一物都是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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