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事实,不同人的解读为什么不一样?

与其他国度相比,美国已经被政治极化撕裂,各个社区与团体的意识形态高度闭锁,拒斥与其世界观不合的事实信息,在它们的宇宙里容不得异己者的存在。

在保守派人士的政治观点里,全球变暖或是个骗局,或是个不值得回应的问题——因为它充满不确定性;在很多社区文化中,疫苗、氟化水和转基因食品是危险之物;右翼媒体们则详细描绘了特朗普是怎样成为人为阴谋的受害者的……

相同的事实,不同人的解读为什么不一样?

但这些自说自话真的对吗?人类活动导致全球变暖的是个实打实的科学问题;接种疫苗会导致自闭症的谣言早已被揭得一条底裤不剩;人们也很容易发现特朗普陷入的乌克兰“电话门”事件(特朗普曾以“军援”为由,敦促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调查民主党总统参选人、前副总统拜登和他的儿子)证据确凿,并非阴谋……

然而,许多受过良好教育的偏见者往往立足于切实证据之上,却又发自肺腑地否认这些事实。

从理论上讲,解决事实纠纷应该相对容易——只需提供强有力的、得到专家共识的证据即可,可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像求解氢原子量那样纯粹到极致的科学问题才能得到清晰明确的回答。

当某个科学方面的共识威胁到某些意识形态世界观时,科学问题就无法去清晰明确地回答了。实际上,我们可以基于某个人的政治立场、宗教信仰以及种族身份,非常有效地预测其对就任意一个政治问题给出的专业知识的接受意愿。

相同的事实,不同人的解读为什么不一样?

社会科学家们给出了一个“动机推理”(motivated reasoning)的概念,它指的是人们会根据自己喜欢的结论,来决定接受哪些关于这个结论的事实证据。正如我在《拒绝的真相》(The Truth About Denial)一书中所解释的,这种非常符合人性的理念适用于有关物质世界、经济历史以及时事的各种事实。

相同的事实,不同人的解读为什么不一样?

相信不同事实的人们会对相同的事实有不同的解读

拒绝并非源于无知

而是利益相关和心存偏见

在过去的6~7年间,对动机推理这类现象的跨学科研究激增。有一件事已经变得很清楚:像气候变化这样的事实,很多人不承认它的原因并非在于缺乏科学信息。而在于他们的政治倾向。

2015年的一项研究表明,随着对政治、科学和能源政策的了解加深,人们对气候变化这一事实的态度呈现出两极化态势,且不断加剧。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保守派大概率会认为气候变化这个问题根本就算不上问题。实际上,在认知技巧(cognitive sophistication)或定量推理(quantitative reasoning)技能方面的测试中表现最出色的右派人士,最容易在气候问题上出现动机推理的情况。

这不单单是保守派的问题。正如研究人员丹·卡汉(Dan Kahan)所表达的,专家们在核废料安全储存的可能性问题,或是隐匿持枪法律的影响方面达成的共识,对于自由主义者来说不大容易接受。

无意识的情感防御

我们的祖先以小群落的形式发展,在这些小群体的生存繁衍过程中,合作与说服,有着跟持有对世界的准确认知同等甚至更加重要的作用。同化一个部落,就要同化该团体成员的思想信仰体系。人们本能地偏向于支持“群内”(in-group)的世界观,这在人类心理学中已根深蒂固。

一个人的自我意识与其身份群体的地位和信仰紧密相关。因此,一点也不奇怪人类会对威胁自己世界观的信息自动做出防御性反应。作为回应,我们会对看到的这些信息证据进行合理化以及选择性的评估,即“确认偏见”(confirmation bias)——对于那些自己认同的专家共识给予赞赏,并找到拒绝其余自己不喜欢的信息证据的理由。

政治科学家查尔斯·泰伯(Charles Taber)和米尔顿·洛奇(Milton Lodge)通过实验证实了这种确认偏见的存在。他们发现,不同党派人士在看到不同政客的照片时会无意识地产生“喜欢/不喜欢”的情感反应,在这种反应之后,他们才会开始对照片上的人进行有意识的事实评估。

在存有意识形态的情况下,一个人的偏见最终会影响他对某些事实持有的信念。例如,有关工业生产对环境负面影响的信息可能会威胁你身为制造业发展坚定支持者的认同感;而对于那些坚信不自然的事物即不健康的人士来说,有关疫苗或转基因食品安全性的科学共识就会如同刺刀般扎心。

不受欢迎的信息也可能以其他方式产生威胁。心理学家约翰·乔斯特(John Jost)等人提出了一个“系统辩护”(system justification)理论。该理论阐述了对已建立的系统构成威胁的情况是如何引发系统内成员的思维僵化以及闭关自锁倾向的。

乔斯特及其同事通过广泛调查发现,遭受经济危机或外部威胁的人里头往往会出来专制的、倾向于等级制度的、承诺安全与稳定的领袖。

相同的事实,不同人的解读为什么不一样?

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身份和信仰从一个或多个党派的视角看待世界

拒绝无处不在

否认主义现象多种多样,但其背后的逻辑却很简单。人类的认知与随之而来的无意识情感反应密不可分,而如前文所述的,这种无意识情感充满主观色彩,但又优先于有意识的理性考量,它往往会主导一个团体内成员们对事实信息的态度。

这些情感,例如群体内偏爱(in-group favoritism),存在性焦虑(existential anxiety),以及对稳定与控制的渴望,是人类普遍的特征,它们会共同构成一个维护群体利益、排斥威胁信息的系统——哪怕那些信息是专家们达成了共识的毫无疑问的事实,只要触及团体的利益、信条或宗旨,就只能吃闭门羹。

而不幸的是,人类的情感与外来的事实之间的博弈,是可以被政治操纵的,例如不断地提起“中国病毒”,又例如不断地强调人权问题,亦或是在把16岁的环保少女推到台前奋力呐喊。

-本文作者:阿德里安•巴顿(Adrian Bardon) 维克森林大学哲学系教授-

资料来源:

Humansare hardwired to dismiss facts that don’t fit their worldview

“零号病人”的诱人谎言

天然的无毒,合成的就有毒?我们为什么对化学物质如此担忧和恐惧?

流行病危机:在集体恐慌中,很多问题都会被放大……

你爱巧克力味的粑粑吗?"自欺"这味药物,疗效甚好!

相同的事实,不同人的解读为什么不一样?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