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原四川宜宾建筑机械厂决定进行企业改制。当地民营企业宜宾雅风集团公司董事长到厂宣布,他将以200万元的价格兼并企业。
这年11月,邬桂华注册成立宜宾精诚机械有限公司,开始兼并进程。邬桂华称,在这年12月底前自动离开企业的职工,每人发给4000元安置费,并按每年工龄180元追加安置费。随后,有100多名职工离开了。
宜宾建筑机械厂始建于上世纪50年代,主要生产塔吊、龙门吊等大型建筑机械。当时企业在宜宾城区南岸拥有两处厂房,在西郊黄金口岸还有多处门面,资产颇有价值。
邬桂华的兼并行动,受到以副厂长卢文庆为首的部分企业负责人和多数职工的强烈反对。1999年1月,卢文庆联合其他几位负责人,成立“泰山公司”,以公司名义收取建筑机械厂在西郊黄金口岸的门面租金2万余元,垫资7千元后向退休工人发放工资。
“泰山”二字,针对的就是“雅风”:你是雅风我是泰山,风永远吹不倒山。
邬桂华得知情况,向警方报案,称卢文庆等人非法成立公司强占公司门面房租。但警方传唤卢文庆等人,发现是企业内部纷争,并未过多介入。
之后,由于卢文庆等人的坚决反对(如签名抵制、集体告状),直到2001年春节前夕,邬桂华都未能顺利兼并宜宾建筑机械厂,这让他起了杀心。
01
卢文庆的妻子钟传英原来也是建筑机械厂的职工。上世纪80年代,她下海经商,在宜宾城区中心路批发市场做床上用品生意。
2001年1月20日,是卢文庆48岁生日。这天傍晚,他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声称在云南盐津开旅店,要买一大批床上用品,让他到店里先看看货。
听说有大单上门,卢文庆立刻出门去店铺接待客人。他18岁的儿子也带着表弟跟他一起去了。
两个青年男子在店里挑了半天,交了100元定金,约定第二天早上6点半来取货。多年以后,卢文庆的家属才知道,这两名男子正是邬桂华雇来的杀手。只是见卢文庆旁边还有两个人,当时才没动手。而卢文庆之子牢牢记住了他们的样子,以至于几年后,还是能一眼指认出来。
第二天一早,卢文庆按约定来到市场,因为店铺钥匙都在值班保安处。他去找保安拿钥匙,对方见他这么早来拿钥匙,有些奇怪,就出门看了看。见到保安,那两名男子把挑选的货放在一旁,说还要找取款机取钱。大约半小时后,他们回来了,说钱被抢了,再次约定次日早上6点带钱来取货。
1月22日,也就是除夕前一天,早上6点,卢文庆应约来到中心路店铺时,惨遭杀害。
宜宾建筑机械厂原退委会副主任喻绍明当年是和卢文庆一起反对雅风集团兼并的领头人之一。
1998年末,邬桂华曾在宜宾某宾馆摆下“鸿门宴”,请他喝酒。席间,邬桂华暗示他不要参与反对兼并,否则没有好处。
喻绍明回敬道:“我已经60多岁了,不怕你!人总是要死的。你娃娃敢请我吃中午饭,我就请你吃夜饭(意为针锋相对)!”
卢文庆出事前一个月,喻绍明的女儿有一天在茶坊打牌,听到隔壁雅间有人在谈论建筑机械厂兼并情况:“厂里有几个‘燕儿毛’(宜宾方言,不听招呼者的意思),老是给我们两个作对。干脆找人把他弄了。”
随后,她听到有人点出了卢文庆和自己父亲的名字,大惊失色,回家立刻警告父亲,近期不准出门,以免遇到不测。没想到几天以后,卢文庆就遇害了。
02
卢文庆的死状惨不忍睹。快过年了,有人在闹市区公然行凶,手段竟还如此残忍。
但沉冤得雪,却过了整整6年。在此期间,卢家人每一天都在悲愤中度过,由于长期流泪不止,卢文庆的妻子双眼终日红肿,不能见光。而雅风集团则在2001年2月上旬,顺利兼并了宜宾建筑机械厂。
2007年5月上旬,在四川、广东两地连续杀害多人的“连环杀手”吴廷东在深圳供述,他当年在四川宜宾受邬桂华侄女的男友之雇,杀害了卢文庆。
得知消息,宜宾警方派人绝密飞赴深圳,反复提审吴廷东。回到宜宾,还秘密让卢文庆之子辨认凶手照片。结果,卢文庆之子一见到吴廷东的照片,就脱口而出:“就是他!当年来我们店子买床上用品的客户之一!”
随后,宜宾警方在5月21日,将邬桂华及其侄女和侄女男友李某抓捕归案。
03
幕后凶手邬桂华如实交代了买凶杀人的经过。
他说这6年,他心里时时充满恐惧,每天都担心东窗事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还委托警方向卢文庆家人表示愿意赔礼道歉,并赔偿损失。
2007年12月17日,宜宾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一审认定被告人邬桂华构成故意伤害罪,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当日一早,近千名宜宾市民来到法院大门外。由于法庭只能容纳近200人,更多的人只好站在法庭外的走廊上或法院大门外等待判决结果。
当判决结果宣布,旁听的人争先恐后走出法庭,外面的人拦住第一个出来的人连声问:“邬桂华‘死’没?”被拦住的人大声说:“邬桂华‘死’了,邬桂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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