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一点都“不听话”

我妈一点都“不听话”

文|丁十二

图|网络

我妈一点都“不听话”。


我妈是我们村出了名的“铁匠”。当然这个“铁匠”不是说我妈的工作是打铁。而是她身上的那种劲儿——不服输、不妥协。像铁匠一样。


去年回到家,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烤火,妈妈在厨房做饭,对面的妹夫和妹妹抱着小外甥女逗得小家伙咯咯地笑不停,我坐在那盯着眼前这一幕,怔怔出了神。什么时候妹妹挪到了我旁边,我都没有发现,直到她叫了声“哥哥”。我才回过神来。


她悄悄靠过来:你发现妈有什么变化没?


我转过头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妈:没有啊,还是那么漂亮,哈哈哈。


“那当然了,我是问你有没有发现妈的头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妹妹继续说。


奇怪的地方?难道是土味情话?我心里这样嘀咕着——怪好……


妹妹直接打断了我的猜测:为了不让我们操心,不让我们发现她老了,妈悄悄把白头发染了。

我妈一点都“不听话”

我又转过头看了看妈的背影,眼睛一酸,才发现,妈是真的老了。


我告诉妹妹:你看妈这辈子到现在服过输吗?妈这也是不愿意向岁月低头呢,咱妈可是“铁匠”啊,偷偷将白发染成青丝,就可以假装留住了岁月。


后面还嘀咕了一句什么,我自己也没听清。


那一刻我的内心里只翻滚着一句歌词:时光时光慢些吧。


“对,妈还说她今年要把大婆婆和侯爷爷家的水田做了,今年要栽秧。”妹妹又摇了摇我。


“为什么今年要栽秧了?咱家不是都有几年不栽秧了吗?不是说不让她在家那么辛苦吗?”我立刻表示了反对。


不行,吃饭的时候我得跟妈说说这个事,为了让妈“听话”,我还拉上了妹妹和妹夫一起。


可是当我们刚提这个事的时候,妈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我们的嘴堵住了——妈还年轻,现在还做得动,现在做得动不做,等到做不动的时候就真的啥也做不了了。到时候你们回来连饭都要自己煮了。


母亲又说:还是自己家的米好吃,今年买的米你们回来都说不咋好吃。再说像今年这样碰上个瘟疫在家,其他的不说,至少米、菜是够的。


我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喉头又和饭菜一起咽下去了。


好在大婆婆和侯爷爷家的水田离我家比较近,面积也不大。


前两年,因为搬了家,原先自己家的田地离得远,又是上坡路,所以基本都没种庄稼了,改种了些果树。


而我妈“不听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说服她的希望不大。

我妈一点都“不听话”

我们那里,别的孩子小时候都是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爸妈都在外面打工。然后为了不让自家的田地荒芜,他们就会把大部分田地免费送给村里的人种。


而我家,从我上小学一年级起,妈就一直留在家照顾我们。所以我们队上几户打工人家的田基本都入了妈的怀抱。


有的人,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都干不好。而我妈一个人,种四、五户人家的庄稼。


所以大家叫她“铁匠”。


但我那时候并不喜欢别人这样叫她,我劝她:妈,我们就做自己家的就行了,其他几户人的我们不做了嘛。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她却只是淡淡说:没事儿,妈不辛苦。


她骗人。


我印象中最多的时候,有一年,她一个人种了五户人家的田地。那一年,我家玉米收割了1000多斤,小麦1000多斤,水稻1000多斤,连油菜籽都收了900多斤……


五六月份的天气炎热干燥,尤其正午时分的太阳像个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田间地头基本已经没有人了,唯一的身影就是妈赶着抢割小麦的背影。


后来,妈病倒了,妹妹边哭边说:妈一点都不听话。

我妈一点都“不听话”

等病好了,她又马上回到“铁匠”状态。


对于我们和邻居的劝说,她不但不听,而且做得更多了——


她张罗着把屋前的一个鱼田修成了鱼塘,她一边种地,一边养鱼;


后来,她还养了母猪(母猪生了小猪仔,等到小猪仔长到30斤左右就可以卖了);


后来,她不光种地、养鱼、养猪、养母猪、她还开始种菜卖。


……


那两年,村里有些人因为在外面打工已经慢慢改善了家庭条件。我知道,她想证明:她在家一样可以。因为她常让我们反思——别人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所以,她拼命干,只是因为她不愿意服输、不愿意向生活低头。


正是我妈这种不服输的精神深深影响了我,当我遭遇生活的种种打击、重重磨难时,我也从不妥协——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一点,一半来自苏东坡。另一半则来自我的母亲。

我妈一点都“不听话”

我知道,我妈只是众多母亲的一个缩影,在这个世上,像我妈这样一点都“不听话”的母亲还有很多很多。她们默默奉献却从不计算回报;她们操劳半生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她们是这个世上最伟大、最可爱的人。


但是,妈,你知道吗——你身体健康就是我们做子女最大的幸福。


小时候,我们跌跌撞撞,你拉着我们的手:牵着妈妈的手,一步一步,我们慢慢走。


现在,我们长大成人,你渐渐老去,换我们来拉着你的手:牵着儿子(女儿)的手,一步一步,我们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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