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朋友來到黃山旅遊,有一個詞彙是無法避開的,那就是徽州商人。不管是徽派建築還是徽州菜系還是黃山等等,這裡無不烙下了徽商深深的印記。在中國古代,“士農工商”,“商”為四民之末。是不受待見的,但是,在徽州這塊土地上,“徽商”這個特殊人群,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且是很大的一個群體——“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歲,往外一丟。”這就是他們的生活環境。徽州,作為一個地域的名稱,有著悠久的歷史。其前身經歷了從"三天之都""蠻夷"之地屬吳、越、楚秦置黟歙,新都郡,新安郡,歙州的漫長曆程。北宋徽宗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平定方臘起義以後改歙州為徽州。在此後的866年中,徽州的名稱一直沿用,直至1987年國務院批准成立地級黃山市時止。如今徽州地域包括:黃山市的歙縣、黟縣、休寧縣、祁門縣、屯溪區、徽州區和黃山風景區;宣城地區的績溪縣和(江西)婺源縣等。儘管千百年來,朝代的不斷更替,名稱的不斷變化,但徽州的地域相對穩定,這就為徽州商業文化體系的形成和發展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地處群山之中的古徽州,在無奈和封閉裡平靜地度過了800年。在"八山半水半分田,一分道路和莊園"地狹人稠的現實面前,數不清的徽州少年不得揮淚雙親、背井離鄉,遠赴異國他鄉打拼,而這正好造就了明清兩代徽商的極度繁榮。 無數徽商從新安古道走出去,這裡是一條比屯溪老街更地道的古代街衢,出歙縣縣城西南5公里就是徽杭公路下方。沿練江下行,走進古徽商曾經走過的路,所見堤欄殘道斷斷續續,早期的十幾個漁梁商埠碼頭還在,很難想象,這裡曾經是徽商奔波的通衢大道。想當年徽商從練江出水,轉入母親河新安江,飄搖杭州、浙江、揚州等地,把木材和茶葉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城建現場和官宦手中,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
時至明代,已有一定經商基礎的徽州商人,又迎來了新機遇。朝廷的需要,催生了徽商的發展。朱元璋初定天下,徵用了大量兵丁充實到邊防戍守,必然需要大量的糧食。為了刺激人們繳糧的積極性,朝廷頒佈了相關法令,每繳100石糧,可以到國家鹽政部門換取400石食鹽準銷證。聰明的徽商開始到南方收購糧食,通過運河送到北京,再僱騾馬拉到長城腳下,換取鹽業銷售許可證。及至後來,徽商為節省僱人和運送費用,乾脆找人在長城腳下墾荒,直接供應長城腳下的戍邊隊伍。一直到明朝社稷大定,糧草充裕,戍邊的將軍開始改收糧為收錢。這是明朝部隊最初的腐敗,卻又給精明的徽商帶來更大的機遇。拿錢就可以買到鹽業準銷證,方便靈活,一大批徽商自此就滾雪球般地壯大起來。
明嘉靖以降至清乾隆、嘉慶時期,徽商經營達到極盛。 作為中國商界中的一支勁旅,徽商曾活躍於大江南北、黃河兩岸,以至日本、暹羅、東南亞各國和葡萄牙。其商業資本之巨,從賈人數之眾、活動區域之廣、經營行業之多、經營能力之強,都是其他商幫所無法匹敵的。
徽商興盛於明中葉以後,歷時四百多年,到了清末民初,漸趨衰落,究其原因,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看:
清道光十一年,兩江總督陶澍,革除淮鹽積弊,實行票法年之間,不僅使過去商人虧欠的數千萬兩鹽課得以消除,反增加收入以千萬計,鹽商利益受到重大打擊。所以,陶澍初議革除鹽弊時,鹽商蠹吏都大肆反對。以鹽業起家,身為乾隆、嘉慶、道光三朝宰相的歙縣人曹振鏞雖然不好出面反對,但因徽商遭受損失,也酸溜溜地說:鹽政改革"焉有餓死之宰相家"。 特別是鴉片戰爭以後,西洋列強的舶來品傾銷於我國各地,同時,隨著洋商的出現,國內買辦階級勾結官紳,也成了徽商的勁敵。 徽商在與新興的閩、粵、江、浙商幫的競爭中,逐漸處於被動地位,原因除了拘泥於封建生產經營方式之外,還因為咸豐同治年間,徽州戰亂延綿之久,開始是團練的搜刮,後是曾國藩督師祁門又縱兵大掠,使全郡窖藏一空,加之太平軍與清軍攻防爭奪,激戰不斷,殘酷地焚、燒、殺、擄,屍首遍野,十室九空,廬舍為墟。徽州慘遭自古以來罕見的災難,使得徽商在人力、財力、物力上受到滅頂之災。
徽商在南宋崛起之後,到明朝已經發展成為中國商界和晉商並舉的一支勁旅,到清朝中葉,徽商一躍成為中國十大商幫之首,所謂"兩淮八總商,邑人恆佔其四",尤其是在鹽茶業貿易方面,徽商獨執牛耳。康熙、乾隆年間,"鑽天洞地遍地徽","無徽不成鎮,無績不成街",徽商進入鼎盛時期,直到清末,徽商才開始走向沒落。 但績溪徽商的興起比徽州其他縣要晚一些,當徽屬各縣之徽商日趨沒落之際,績溪徽商卻方興未艾。據史書記載,大約在明代中葉,績溪徽商才興起,到清末蔚成大觀。績溪徽商的主要代表胡雪巖就是其中重要人物之一。
胡雪巖從辦阜康錢莊開始,仰仗湘軍權勢及官府勢力,十多年間驟然暴發。他經商半個多世紀,家財億萬,富可敵國;混跡官場,大紅大紫。先是攀附浙江總督王有齡,後又追隨左宗棠,為左中堂平定新疆阿古柏叛亂周旋於西洋銀行以提供了軍費,可謂是立下汗馬功勞。雖然從中獲利頗多,這雖然為他後來迅速敗落埋下了定時炸彈,但依然榮獲清朝政府賞穿黃馬褂、賜二品頂戴、紫禁城騎馬行走等種種殊譽,成為名噪一時的紅頂商人。
徽州商人和晉商相比,更加註重文化教育,故又有”儒商“之稱。”養而不讀書,不如養窩豬“,”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深受沒有文化的痛,故他們對子孫後代的教育非常重視。在這裡,每個家族,常會遴選頭等資材者去讀書,博取功名,二等資材者選擇去經商,最下等者只有在家務農了。雖然,商業帝國縱橫天下,但是內心的極度自卑,是徽州商人最願意的是攀附封建士大夫,已選擇機緣能夠登龍門,光耀門庭。這是時代的悲哀,也是歷史的侷限性。如果說山西喬家大院的喬致庸是草根金融的代表,那麼胡雪巖可謂官商結合的典範。但比較二人的商旅生涯,就會發現胡雪巖過得比喬致庸可要舒服:胡雪巖官商結合的斂財模式,效率極高,個人財富在短期內扶搖直上,遠非喬致庸所企及;胡既是商人又是二品高官,社會地位也非喬可比,也難怪後來的商人們似乎更青睞胡雪巖,否則一句"當官要學曾國藩,經商要做胡雪巖"怎麼會一直傳誦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