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期,我们读了《编舟记》,片中人物十几数十年的坚持令人敬服。
既然有“坚持”,那自然也有“放弃”。
这一期,鱼月选择了《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这部影片,片名很长,也挺奇怪,但并不影响它的优秀。
影片第一幕,主人公欧维正在鲜花店买花,左挑右选最后选择了打折的一束。
结账的时候,他严肃地拒绝了一位女士的插队,还因为打折问题跟店员吵了起来。
短短几句话,就勾勒出一个顽固,或者说执着的形象。
之后,欧维带着两束(两束才打折)鲜花,来到过世妻子索尼娅的墓碑前,告诉妻子自己想她了,但两束鲜花只是个意外,有点调皮又有点难过。
欧维住在一个清净的社区里,是一个挑剔苛刻,又体面耿直的酷酷的老人。
作为社区巡查员,欧维每天都按时巡查小区,他会厌恶地捡起地上的烟头,检查每个车库的上锁情况,给乱停的车辆开罚单,收好坏掉的女式自行车,清理出沙坑里的小玩具,给乱扔的垃圾重新分类,还会检查小镇的路标和围栏……
一天早上,欧维像往常一样出门,却看到自家门口被撒了一泡狗尿。这时正好有个女子遛狗经过,被欧维指着鼻子呵斥了一顿——毕竟社区不让遛狗。
随后欧维来到公司正常上班,对同事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这天,公司领导把他叫到办公室,委婉地跟他提出了辞职的建议。欧维一通回怼,但最后还是无奈地离开了公司。
回家前,欧维跟往常一样,带着鲜花去看望妻子。
但是回家后,他环顾空旷的家,显得有些彷徨无措,此时的他,心中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定。
随后欧维收拾好杂物,整理面容,戴上领带,换上体面的西装,来到客厅,把妻子的遗像放到可以沐浴到阳光的窗前,踩上凳子,套上绳索,准备就绪。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打破了欧维体面的计划——一户人家开车经过他的窗前。
可是社区里是不让行车的啊!这能忍?
无奈欧维只能中断计划,出门查看情况。
原来是一户新搬来的人家,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
不过那丈夫车技糟糕,又违规行车,自然免不了被欧维一顿数落。
帮他们搞定停车后,欧维又回到房里准备继续完成计划。
但无奈外面又围起来了一群人,甚至闹到了第二天凌晨,欧维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第二天,欧维没有去上班,不过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巡查社区,进行各种检查,顺便把他遇到的开车进社区的小胡子,以及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怼了一遍,还无情拒绝了不守规矩的邻居的求助。
检查完后,他又如约带着鲜花去看望妻子,跟妻子吐露心扉,吐槽身边发生的一切。
最后他说道:“如果抓紧时间,说不定我们今天就能见面了。”
欧维还是很想念他的妻子啊。
回家后,欧维跟昨天一样,收拾体面,准备去见妻子。
但又出了意外——邻居一家带着食物前来道谢,感谢欧维的帮忙,同时他们也想借用欧维的梯子。
期间,新邻居中的丈夫动了欧维给妻子准备的东西。欧维勃然大怒,让他们全部滚蛋。
回到家中,欧维又思念起妻子来。
他闻着妻子穿过的衣物,仿佛又看到了往日的生活片段。
趁着眼前的幻象还没消散,欧维第三次套上绳索,并踢掉了凳子。
也许是死前真的有走马灯,人生中的记忆向欧维涌来。
先是小时候参加早逝的母亲的葬礼,葬礼之后紧接着教堂就办了一场婚礼,那时候欧维就明白,无论怎样,人是逃不开人生的。
后来有一次,欧维走在铁轨上,差点被火车撞倒,一旁的父亲目睹了这一幕,冲过去把他抱起来,抱了很久。
从那之后,欧维便开始在父亲的公司帮忙。
日子渐渐过去,欧维也长大成人。
有一天,他来到父亲面前,递给他一张考核单。
父亲接过单子一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儿子成为了下一任领班!
可就在父亲高兴地奔走相告时,意外也来了。
父亲走在铁轨上,却没注意到即将驶来的火车,被撞身亡。
……
回忆到这一幕的时候,欧维脖子上的绳索被吊断了,他也随之摔倒在地。
也许死神也觉得还不是时候吧。
欧维愤怒地来到商店,指责绳子的质量,而后又来到妻子墓碑前,铺上报纸,躺在边上,孤独地倾诉。
回家路上,欧维看到之前遛狗的女子正欺负一只猫,而且是在自己家门口。
欧维对此严加斥责,这女人是个白痴——猫也一样!
不过欧维对这只流浪猫宽容很多,他回到屋里,拿出邻居送给他的食物想给猫吃,出来后却发现猫也走了。
没办法,欧维只能自己吃了,不过出乎他意料地,味道居然还不错。
之后,欧维去邻居家想要回之前借给他们的管子。
顺带的,欧维帮邻居检查了暖气片,还跟瘫痪的好友道了别。
但他却被告知,好友虽然身体瘫痪,但依然心如明镜。
好友拉住欧维,不想让他走,但无法说话的他并不能改变什么。
随后,欧维带着管子,打开车库,进到车里,做好密封,打开车载音响,打算用二氧化碳闷死自己。
在窒息前,回忆又一次向欧维涌来。
父亲死后,有工友刁难他,欧维一拳揍了回去。
又有地产商想过来拆掉他的房子,欧维赶忙把房子重新粉刷一新。但无奈“资本”权势太大,欧维最后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房子。
失去住所的他,只能回到火车里过夜。
第二天醒来时,欧维发现火车已经发车一个多小时,对面也多坐了一位爱笑的女士(索尼娅)。
这时列车员过来检票,不过欧维此时身无分文,好在索尼娅出手相助。
在最近的一站下车后,欧维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从那以后,欧维每天都会乘坐这班火车。
终于,三个星期后,欧维又见到了索尼娅。
但稍显木讷耿直的欧维,能说出口的只是还她车票钱,不过索尼娅似乎挺喜欢欧维,就让欧维请她吃饭。
吃饭的时候,欧维坦言自己对索尼娅撒谎,但索尼娅并不在意,起身吻住想要离开的欧维。
这一吻,就吻了一生。
后来,欧维拿到了自己的工程师文凭,并在车上向索尼娅求婚成功
……
这时,回忆又被打断,车库外有人敲门,欧维又一次没死成。
原来是新邻居中的妻子,她的丈夫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一通吐槽后,欧维开车带着她和她的两个孩子赶到医院。
那位妻子前去看望丈夫,把两个孩子交给欧维看管。
孩子们让欧维用熊的语气讲故事,欧维居然答应了。
之后回到社区,孩子们上前抱住欧维感谢他,欧维似乎对此并不反感。
第二天,欧维穿戴整齐,来到火车站台,第五次准备赴死。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另一名男子先跳下了站台,而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
欧维看不下去,他跳下站台,再把男子送上站台,而他自己,却径直走到轨道中央,直面驶来的火车。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欧维仿佛看到站台上出现了自己儿时的身影,以及自己呼喊的一声“爸爸”。
也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欧维又没死成。
回到家中,邻居送来孩子画给欧维的画,接着听见欧维门前有喵叫。
邻居抱起猫咪,让欧维开门并去拿毯子,欧维虽然不愿,但也没有拒绝。
匆忙上楼途中,欧维险些背过气去。
最后,半推半就的,欧维就收留了这只流浪猫咪。
晚上,欧维看见对面邻居家的孩子在给他做鬼脸,他也回以鬼脸,却怕被邻居看见,匆匆躲回屋内。
这时,回忆又一次向他涌来。
他想起了妻子怀孕的时候,那时,他虽然不自信,但还是有机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
后来,邻居家的妻子要跟一个混混学车,欧维看不下去,决定亲自教她。
虽然过程中少不了数落,但欧维同样会为了她把后面狂按喇叭的家伙训斥一顿。
随后两人共进午餐,欧维难得地主动提起了自己的妻子索尼娅和朋友内鲁。
当天下午,邻居家的妻子准备去参加驾考笔试,就把两个孩子拜托给欧维。
就这样,欧维当起了临时奶爷,他帮他们把洗碗机装好,把小一点的孩子哄睡,还陪着大一点的孩子一起玩造房子的游戏。
临睡前,欧维看着枕边的流浪猫,也许能觉得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后来有一天,欧维得知一直给自己送报纸的小伙子是索尼娅教过的学生,而他还想着要回那辆女式自行车,来向他喜欢的姑娘表白。
于是欧维又修起了自行车,还把修好的车送到小伙打工的店门口。
在店里,欧维看见小伙子的朋友米尔萨德画着眼妆,淡淡地问他是不是同性恋。犹豫半天后,米尔萨德鼓起勇气出柜,但欧维对此很是淡定,在他看来,同性恋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回到社区,欧维遇到一个地方报社的记者,想要采访欧维在车站救人的英雄事迹,被欧维一口回绝,并关在了车库里(不过没上锁)。
回家的路上,欧维和邻居家的妻子一起走着,谈论刚才的窘事,难得地笑了出来。
但邻居突然提到索尼娅,欧维立刻翻脸。
他不允许别人讨论他的妻子,以免干扰他对妻子的回忆。
在家门口,欧维又遇到了之前的小胡子男人,那人似乎有背景,还调查过欧维,对索尼娅也知道一些。
欧维指责小胡子不应该在社区开车,小胡子却对他人身攻击。
欧维怒不可遏,但他回到屋内想的却只是忘掉这糟糕的回忆。
但忘却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欧维决定战斗。
可战斗还未打响,欧维又看见了天花板上的钩子,还有记忆里的索尼娅。
记忆里,妻子刚查出来怀孕,欧维也沉浸在马上要当父亲的喜悦中,甚至给孩子提前做了一个婴儿床。
循着记忆的线索,欧维在顶楼找到了当时的婴儿床,顺带找到的,还有一把猎枪。
看着猎枪,欧维第六次想起了去死的念头。
他关上窗户,打开收音机,调大音量,甚至围起了一圈塑料,以免血迹飞溅。
就在欧维犹豫是朝下巴开枪,还是饮弹自尽或者对着脑门的时候,门铃又一次响起。
他扣动扳机,却只打在了天花板上。
欧维气愤地端着枪走出门外,看见送报纸的小伙子和他的同性恋朋友米尔萨德站在他家门口。
米尔萨德跟家里人出柜,却被他父亲赶了出来。
小伙子恳请欧维看在索尼娅的面子上留宿米尔萨德,欧维虽然有些生气,但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第二天,米尔萨德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餐,而欧维也第一次在巡查前吃了早饭。
随后,米尔萨德跟着欧维去巡查,胖邻居也跟了出来,说是要开始减肥。
期间,欧维从胖邻居那里得知旧友内鲁要被送去疗养院。
这他怎么能忍?
终于,欧维要开战了。
他问内鲁的老婆要来一切和内鲁有关的文件,借邻居家的电话,和他能打通的每个电话里的人理论,但在欧维看来,每个人都是那么不可理喻。
他向邻居家的妻子抱怨,但那妻子却说已经不耐烦了,让欧维离开。
欧维并没有走,他沉默着坐了一会,然后讲起了妻子的往事。
那时,他和怀孕的妻子一起坐公交车旅行,在西班牙度过了一段美妙的时光。
回程的时候,欧维还摸着索尼娅的肚子,感受孩子的手打脚踢。
但不幸的是,半路上公交车发生意外,跌落山崖。
经过全力抢救,索尼娅活了下来,但成了残疾人,而他们的孩子则没能幸免于难。
后来又经过一年的学习,索尼娅拿到了教师的学位。
但因为残疾,索尼娅最后只找到了一份非常差的班级的教师工作。
这让欧维十分气愤,他写信给西班牙和瑞典政府,但于事无补。
他想让学校修一条残疾人通道,但也没人在意。
就在欧维焦头烂额的时候,坚强的索尼娅鼓励他向命运抗争。
于是,欧维当晚就去学校,冒着大雨为索尼娅筑起了专用通道。
而索尼娅的教书表现也让人惊喜,仅仅一年,班上的差生就能引经据典,吟诗诵赋,全都像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
欧维知道,索尼娅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可就在6个月前,索尼娅得了癌症,永远离开了欧维。
当时欧维暗自许诺要一同离去,但现在却迟迟不能兑现……
过了几天,疗养院想要派人过来接走内鲁,但好在有欧维和社区大伙的帮忙,把内鲁留了下来。
经此一役,内鲁的病情似乎都有所好转,他甚至可以转头向欧维示以微笑,欧维也抒怀地笑了。
后来在阳光明媚的一天,欧维走在社区里,突然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邻居见状赶忙过来,并打算叫救护车。
耿直的欧维到这个时候还坚持着他的原则,不让车开进小区,但这个时候就由不得欧维了。
邻居一直在医院陪着欧维,直到医生告诉她欧维不会有事。
也许是欣喜过望,怀孕的邻居当天就在医院生下了宝宝。
出院后,欧维把自己做的婴儿床送给了邻居。
而邻居则大胆地把婴儿交到欧维手里。
这也许是欧维第一次抱着婴儿,他慢慢地把婴儿放到床里。
就这样,新来的邻居一家,让欧维重新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冬天。
一天早晨,邻居起床,发现社区道路上积起了厚厚的雪。
机灵的她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现在已经是欧维巡查的时间,但他门前的雪一点都没有铲掉的迹象。
夫妻俩急忙赶到欧维家里,但只见到穿戴整齐的欧维安静地躺在床上,陪着他的,只有蹲在他胸口的那只猫咪。
欧维留了一封遗书,遗书交代了丧事要简办,交代了猫咪的用餐,甚至还不忘叮嘱他们别让该死的汽车开进社区。
最后,也许是欧维离开前看到的景象。
他在一辆火车的车厢里醒来,对面坐着的,正是索尼娅。
索尼娅伸出手来,欧维紧紧握住。
这一刻,他终于兑现了承诺。
影片最后一幕,大家参加完欧维的葬礼,回到社区。
邻居家的小孩特地回头检查了一下社区出入口是否关好。
就这个小举动,足以说明欧维虽然离开了,但已经为社区留下了足够宝贵的东西。
(完)
谢谢你看到这里。
最后是鱼月的一些个人感想。
片中一个主题是死亡。
看的时候,我多次问自己,人有选择死亡的权利吗?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义务,或者所承受的超出了自己的上限,那么选择自杀似乎也无可指摘。
片中的欧维经历了太多不幸,很小的时候母亲去世,尚未成婚父亲又离他而去,好不容易幸运女神垂青遇到了妻子,自己也将为人父,却又因意外失去宝宝,妻子也因伤瘫痪最后因癌症去世。
妻子去世后,欧维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公司的解雇。
被解雇后,欧维再也不被谁需要,他一直以来坚守的正义,也从来不被社区居民认可。
于是,死亡就成了唯一剩下的选项。
不难发现,“被需要”对老人而言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不再被别人需要,就约等于被判了“不再有价值”的刑;如果又不被自己需要,则直接否定了存在的价值,剥夺了活下去的任何意义。
写到这里,鱼月不禁想起一句古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有时候比起送一些贵重物品,也许向他们请教一些事情,反而能让他们重塑活力。
片中另一个主题是爱,爱也是电影永恒的主题。
欧维对索尼娅的爱是炽热的,是纯洁的,是信任的,是坚定的,是深沉而隽永的。
欧维为了索尼娅坚守正义,也为了索尼娅慨然赴死。
人生若是没有经历爱,可以说是枉活一世。
当然,爱可以是对人的,对事物的,对信仰的,对真理的,但必定是发自内心的。
很多次,我想过什么是爱,于是有了这样的对白:
——What is love?
——Love is all.
我是鱼月,再次谢谢你,我们下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