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年前,黄建新拍了一部国产科幻佳作!

科学技术的发展,在让人类对于人工智能产生某种依赖性的同时,又不得不因为未知科学领域的盲区以及人心善恶的难辨而产生某种危机感。一方面,希望人工智能继续为人类提供更多的便利服务,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人工智能的进化超越人类。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的担忧,或许,更多的是出于人类对于自身本就无法透彻认识的缘故。所以,人类始终无法明确自我需求和正视自我身份,也就无法平衡科学技术发展过程中,与社会体制和自我认知存在的矛盾冲突。

34年前,黄建新拍了一部国产科幻佳作!

说实话,国外电影中对于人工智能的未来演化,早就从不同角度给出了多种可能,或是对抗,或是合作,而这两种关系背后潜藏着的对于个体和社会的反思,却总是因为过分沉迷于特效炫耀而无法透彻表达。

也有可能是因为中外存在的文化差异,我们对于国外同类型电影的关注点,往往流于商业化和娱乐化的外在包装,并没有能够深入地联系我国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进行共鸣性的思考。

国外科幻片注重对未来的架构,而国内科幻片注重对现在的警示。所以在我看来,到目前为止,真正能够代表中国特色科幻片的电影,恐怕也只有黄建新导演在1986年执导的《错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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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是中国文化事业井喷的年代,一切新思潮的涌入和旧思潮的打破,都在不断搅动着人们早已按耐不住的心灵。所以,当年中国电影对故事内容的创新,大多数与社会体制的探讨和个体精神的思索有关。

而从黄建新执导的那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黑炮事件》开始,中国电影人在开放市场的鼓舞下,跳出体制束缚逐步解放自我思想,并渐渐将说教意味浓厚的刻板教育风气回归到认识自我重塑自我的命题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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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会把《错位》看作是《黑炮事件》的续集,因为他们的主人公都是同一个叫赵书信的工程师,而且,在剧情上也具有前后的连贯性,大致延续着赵书信个人工作的轨迹发展。

但在我看来,相比较《黑炮事件》中对于体制压抑人性的控诉,《错位》则将更多的目光,从社会体制的批判慢慢回归到对个体本身的审视上来,也就是说,这部电影更多探讨的是自我认知和自我身份的归属和统一问题。

社会发展过程中,新旧制度交替带来的最大弊端,就是个体在思想上总是无法获取新的跨越,而行为上也无法摆脱旧有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的制约,于是,深陷其中的个体被不断压制和束缚,从而在妥协和迷失中丧失掉自主能动性,无论是思想还是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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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的赵书信拥有两种身份,局长身份让他必须学会在体制内应付各种人情应酬,工程师身份又让他极力想要跳出体制束缚实现自我价值,一个人两种身份,难免会造成自我认知上的模糊。

当赵书信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制造出一个人工智能替代品时,其实,这个人工智能从游刃有余到失控自毁,像极了赵书信个人成长的过程。所以,人工智能就像是一面镜子,反射着体制对人的异化,以及个体迷失自我后的麻木。

人工智能终究无法取代人类,可人类却不断利用本就自相矛盾的体制,消磨着个体的个性,从而完成所谓集体的共性。体制是人类创造的,反过来却毁灭着人类,这是人类无法正视自我和认识自我最可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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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的确是一部科幻片,而且,能够在1986年的时候,就可以对人工智能的弊端给出高瞻远瞩的预言,实属难得。

可倘若仔细分析故事内容就会发现,这部电影,仍旧没有摆脱黄建新导演对于新旧时代过渡中所存在问题的开放式探讨。

他就像是一个时代的观察者,站在社会变革的前沿阵地,而这一次,他一反常态地借助科幻片的元素,对于当下人类本身的价值追求和思想认知给出了有力的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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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书信是工程师,他的本职工作是对技术的深入研究,可他局长的身份,又让他必须参加各种毫无意义的会议。于是,他只能研制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工智能,让人工智能去开会,自己则去搞研究。这种看起来相当完美的组合,却因为人工智能的不断进化而走向了无法掌控的局面,这便是这部电影大致的故事内容。

影片借助各种开不完的会议作为推动故事的牵引,虽然讽刺的是当时体制内的积弊,可却能够将这种讽刺延伸至今。因为,没有改变的依旧没有改变,过度的权钱追求,让人类在自我认知上缺乏思想和精神的辅助,于是,一直沉沦,一直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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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会到底有没有必要?电影没有给出明确的否定答案,可我们却能够从各种细节的铺垫中引发思考。

上面的政策和下面的执行总是存在错位,而会议的内容和会后的行动也存在错位,个人价值观的建立最终被集体盲目的服从彻底摧毁。其实,赵书信完全可以提出反抗的,但当时整个社会大环境的压迫,让他从暂时的妥协变成长期的麻木。

如果,对这部电影的时代背景进行分析,大概就会明白,个体自我思想和精神重塑的艰难性和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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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正处于中国社会飞速发展时期,而此时,由于全社会都陷入集体建设的狂潮,不自觉地开始忽略对于个体自我精神的建设和自我思想的认知。于是,有些人在摸着石头过河的情况下,本想着暂时依赖体制完成个人抱负,可最终却在体制异化中彻底迷失自我。

就像赵书信那样,即便有人工智能的辅助,却早已沾染官僚主义的气息,他随时随意地想要控制人工智能,一部分是害怕人工智能失控,最主要的却是对权力迷恋产生的极强控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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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电影表面讲的是人工智能,其实本质上说的还是人这一主体。体制和权力,利益和欲望,总在不断试探着人类底线,本来应该对于自我需求清楚明了,可却在长期的麻木和盲目中彻底放弃了抵抗。

比如,赵书信参加的保险会议和妇女会议,他的存在只是充当装点门面的作用,他的领导没有拒绝上面关于会议的安排,而赵书信也没有拒绝领导关于会议的安排。无数放弃抵抗的个体凑在一起,让本该服务于个体的体制渐渐走向失控。

试想一下,会议开不开和如何开还不是由人决定的吗?但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的干扰,让每个独立的个体开始放弃自我随波逐流,大家都这么干我也就这么干。电影巧妙地借助冗长繁琐的开会风气,将故事核心慢慢集中在对于人本身的探讨上,那就是,人与体制,以及人与自身,究竟应该建立起怎样合理的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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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人工智能初次亮相所表现出的行为举止与刚出生的人类差不多,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却因为认知水平的暂时浅薄而不得不屈从于环境的制约,所以,此时的人工智能属于被动形式的接受外部环境的制约。

可随着接触人类会议越来越多,人工智能开始慢慢产生思想意识,甚至萌生情感念头,但却始终无法掌握自己命运。我想,此刻人工智能和赵书信大概都拥有了同样的处境,那就是对于束缚的摆脱和对于独立的向往

34年前,黄建新拍了一部国产科幻佳作!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人工智能从被动接受到主动思考再到最终妥协的过程,像极了赵书信从工程师到局长身份转变中慢慢失去自我的过程。这么说来,人工智能的性格转变其实反映出赵书信本人思想的转变,体制异化着人,人也在放弃着自己。

正如电影中,体制摧毁着赵书信的自我,赵书信反过来摧毁着人工智能的觉醒,是不是具有很大的讽刺意味?

你所不能承受的却用另一种形式转嫁给别人,从而填补丢失真实自我带来的失落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体制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你的独立人格和自由精神转化成接受和妥协。当然,电影并不是为人工智能叫屈,而是为了人类自己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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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来去看这部影片的名字,“错位”这两个字本身就已经点明了电影的主题,整部电影里本该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时刻呈现着一种病态化的错位。

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的人工智能,居然有了取代人类的想法;赵书信自以为可以摆脱体制束缚,却不想让自己越来越偏离预定轨迹;为了解决问题的会议,却成为了最大的问题;就连本该是服务大众的体制,也成为了束缚大众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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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这部科幻片完成了本质上的蜕变,成为了一部社会警示片。导演黄建新巧妙地借助科幻的外衣,将社会和个体因为社会变革和时代过渡产生的问题通通抛了出来。

虽然,电影里极少出现现代化大都市给人带来的窒息感,却利用赵书信总是一个人出现的孤独感,将人和社会彻底撕裂,然后,带着一种克制的情绪,告诉荧幕外,无论是那时的观众还是现在的观众一个深刻的反思,那就是,跳出早已麻木体制最好的办法,就是时刻保持清醒的自我认知和自我认同,在自我价值的追求中,可以暂时的妥协,但不能长久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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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人工智能提出的那个问题值得我们反复品咂,它说:“我发觉你们人类很怪,你们给自己制定了很多条文,但在内心深处却只希望别人遵守。

谁说不是呢?

老祖宗早就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按照我的理解,人类创造出体制,不是为了让别人服从,而是为了能够服务自己,如果感觉体制让自我长期处于迷失状态,甚至成为自我价值理念提升的阻碍,那就联合起来推翻旧体制,建立新体制,切莫因为习惯而选择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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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电影的结尾和开头相互呼应,赵书信同样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开头的梦是繁杂会议导致他生病住院,结尾的梦是人工智能的反抗让他怯懦应对。开头是对体制的反感,结尾是对自我的反感,似乎又重新提出了那个问题,自我和体制该如何相处?这不仅仅是过去的问题,也是当下,甚至是未来的问题。

只能说,路漫漫其修远兮,人类对于自我的认识,还需要不断上下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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